下了公交车回家的路上,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谈及的话题很沉重,那就是要不要提前回老家给病重的父亲选坟地。
父亲患有严重的心衰,这几年前后大概住了十五六次医院。尤其最近一段越发严重,自从过了春节已经住了三次院。好几个医生都说我父亲今年够呛了,让我们早点做好准备。
最该准备的大概就是回老家选坟。
母亲在电话里执意要先回去一趟,说要跟我父亲那些兄弟们打好招呼,顺便把老家宅子打扫打扫,到时候把我父亲送回去的时候,也好有个地方暂时落脚。老家堂屋还有点漏雨,得找人铺点油毡归置归置。还有不能空手回,得买些礼物等等。
我突然觉得好烦,心里一阵阵的憋闷。我说您都七十多了不用回,瞎折腾啥,我回!我妈也怒了发了火,你回去就是个睁眼瞎,你认识谁,能办成什么事。然后挂断了我电话。
我确实是心疼母亲。回老家的火车大概七个小时才能到,而且她常嫌高铁站太远不愿意坐高铁。七十多岁的人了,做一宿硬座,那滋味可想而知。自从我爸病了后,平时的挂号,熬药,伺候病人,全是她在操持。我顶多下了班,在病房里陪一夜的床。剩下的,我还真不能多做些什么。
我有些沮丧。本来是好好商量的,怎么变成了不欢而散。我抬起头,一架巨大的螺旋桨飞机从我头上飞过。
等飞机轰鸣声弱了。我给我姐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把我父亲的医保卡拿来。周五我去挂个专家号再试试,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慢慢的走到楼下十字路口,西南角有人在烧纸钱。火苗很旺,有风,中年妇女手忙脚乱的用一个木棍按住那些飞起的纸钱。
于是,只有一些火星在空中乱舞,然后暗淡,随风消散。
我抬起头,发现,已经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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