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个下午,我坐在二楼大厅里的小板凳上,外面是漫天遍野的油菜花,阳光照进屋子,我看见满室灰尘飘飞不发一语。耀眼的光线刺激得人精神恍惚,空气里全是木柴燃烧的气味。
假如孤独可以说话我对自己说,别想太多。
我习惯走在街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不放音乐,不去想去哪里,看天看地,天空各时都不一样,或明媚,或阴郁。地上满是落叶,现在是金黄色的银杏叶子。我在不断重复重复的过程中习惯了孤独。
在百度百科里孤独的释义是独自一人。
假如孤独可以说话我要开始讲故事了。九月,爸爸突然和我说爷爷中风了,奶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几经周折也只不过是保住了命。我去的时候爷爷已经说不了话了,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和个别清晰的音节。
我感觉得到是叮嘱我一些事,以前在家里说过很多遍的。讲不清楚就越着急,我只能握着他的手点头,答道我知道的。
我看着爷爷说不出话急得眼泪从眼角淌下,我不知道能说什么。爷爷不能吃饭会呛到,所以插在墙上的营养液两个小时喂一次。一天六次,都是爸爸服侍的。所幸我爸和我伯伯都是孝顺的人,没有和谁抱怨过,只是偶尔也会和我说心疼爷爷。
我在医院待了六个小时,从下午直到晚上,看太阳东移,探望的人来了又走,我只是觉得难过。爷爷身边不能没有人,所以我一个人回家,在医院楼下我看到卖烤红薯的,我想买一个吧。
我没有买。这是我第二次从爷爷身上感觉到那种孤独,我特别害怕爷爷的孤独,但是我无能为力。
爷爷有过抑郁症,在我小学的时候。
当时家里爷爷奶奶的房间里有一大堆各种各样的药盒子,在我放学的时候,他通常坐在屋前的水泥地上,看着远处。我叫他,他从来都不会答应。
有一次我问爸爸爷爷怎么了,爸爸和我说了一段话。爸爸说,爷爷只是生病了,才不会开心,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才能治好,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一起走下去。
几年之前爷爷抑郁症好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治好的,他开始做很多事情去弥补那空白的几年。那时候我才慢慢明白爸爸话的含义。我才知道如果没有爸爸对爷爷的理解,可能爷爷就没了。
假如孤独可以说话要明白一个道理需要花多久的时间,很多人不会明白对抑郁症病人来说,说什么都毫无意义,甚至无意识的话都会带来莫大的恶意。能选择的只是去听,然后不发表看法,只是点头答应。
抑郁症才是最大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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