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老爸总会整上一大桌子的菜,尤其是除夕,不摆满桌子绝不罢休。然后,等着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地围坐一起,大快朵颐时,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就会讲述年轻时打拼的经历。
有时是早年驾驶着小木船在海上捕鱼时,遭遇危难时的惊险;有时是与巧遇鱼群喜获丰收的喜悦。
记得他曾说起,有一次在靠近公海的海域捕鱼,突然,马达出了故障,怎么也修不好。此时,海上起了大风,一叶孤舟朝着未知的海域而去。眼看着食物和淡水即将消耗殆尽,幸运的是,老爸一直用对讲机呼救,正好遇到了另外一条船。于是,他们被安全地带回了舟山渔港,这一次历险,足有半月之久。
东海渔场的黄鱼历来有名,听老爸说,他们那时捕鱼没有如今先进的设备,很原始地,仅凭自己的耳朵来收听来自鱼群的声音。有一次,夜深人静之时,他们幸运地遇到了一群黄鱼,那一次,是收获最丰富的一次。每每说起,他都能笑得合不拢嘴。
最让他深感辛酸、也最让他深感自豪的还是年轻时用船运输石头的那些日子,至今说起,还是深情并茂。
那还是1973年,他成家不久,为了多挣点公分,和他的姨夫替村里渔业社的船去做运输,将石头从宁波人丰码头的仓库运到镇海,并且负责石头的装卸,基本上每天一趟,每装卸一次,相当于搬运一万多斤石头。
为了能早一点到达码头,早一点靠岸装货,有时候晚上就到了。因为要抗石头,也舍不得穿好衣服,大冬天的常常穿着破棉袄,腰上系条草绳,脚上船着草鞋。有一次,临近年关的时候,管仓库的女工看他们实在可怜,送给了他们一斤粮票。由于第二天才能装货,他们两人就千恩万谢地拿着粮票,去街上买吃的。结果两人船得跟“叫花子”一般,好多店里都不让进,以为他们是“要饭的”。终于有一家看到了粮票,同意卖东西,他们整整买了20个大油饼,问店家讨了点热水,总算吃了顿热乎乎的饱饭。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回到了仓库附近,找了块田地,寻到一些稻草,盖着当被子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装上了货,又安全地到目的地卸下了货,结了帐。见天色已晚,两人决定去镇海街上好好地吃一顿慰劳一下自己。走进一家小店,点了四大盘年糕,就着农村人自制的粗劣的烧酒,直喝得醉醺醺的,回到船上,舒舒心心地睡了一晚。老爸说:“那是有史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因为终于可以带着收成回家过年了,也因为终于卸下货,也卸下了一年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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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总是说也说不完,一如除夕的祝福总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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