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贪婪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
大半年没回来,南庄的一切对李大狗来说,仿佛都是陌生的,他看完这一处,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活像个来自远方的客人。
李大狗独自漫步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小村庄,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新鲜的人、动物、房子、小溪、田埂、成片的杉树,就连空气也跟别处甜。
走着走着,他便到了老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里,那栋破旧的瓦房中大约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宝藏,深深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细绳栓在脚上,将他生拉硬拽至老屋。
李大狗不由得晒然一笑,迈上爬满青苔的青石板,将摇摇晃晃的栅栏门推开,走进院子里。眼前的一切令他感到愕然,与想象中的荒芜不同,小院里很整洁,几乎看不到杂草,唯有院墙上趴着植物。
老屋愈发破败,墙上的裂缝变得更宽也更长,屋檐下洒落着碎瓦片,偏房的水泥瓦上也长着青苔,中间有一块不知何时被砸烂了,如蜘蛛网一般裂开。
偏门严重变形,若不是有锈迹斑斑的合页吊着,早坠进屋里了。屋檐下靠墙放着一台风谷车,有的地方已被老鼠啃坏,入料仓里铺着一层老鼠的粪便。
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掠过石墙和木门,力度很轻,仿佛触摸的是一件极为珍贵的瓷器。对李大狗来说,再珍贵的瓷器也比不上老屋的一砖一瓦,因为里面藏着的是他的童年和青春。
门没上锁,也没必要上锁,屋里的东西只有象征意义,实际价值并不高,就几张破架子床和一些淘汰掉的家具等等。唯一值钱的东西在偏房下,那是一副用劣质皮革和塑料膜盖住的上色的油漆。
南庄有为老人准备寿材的习俗。有的自己买木头请棺材匠打造,有的则直接花钱买。为了减缓棺木腐败的速度,一般会在表面上一层黑色的漆。
李大狗在老屋待了几分钟,随后便恋恋不舍地出了小院,继续在南庄里闲逛着,直到王燕打来电话,叫他回家吃饭。那时,夕阳恰好落下山头。
吃罢晚餐,一家人围在客厅看电视,偶尔说笑着。李老汉回房间不久,月灵就躺沙发上睡着了,没有被子盖,担心她感冒,王燕就抱着她上了楼。
侍候月灵睡下,王燕没有下楼,而是打开了隔壁房间的灯,翻出柜子里的被褥,打算将床铺上——李大狗回来了,家里的床不够睡。
晚上十点半,李大狗和王燕先后上了楼。一进房间,王燕就察觉到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她一边上前一边毫不客气地拍向那双手,并小声斥道:“干什么!别闹,慢点把孩子吵醒!”
李大狗缩回手,悻悻地笑了笑,说:“哎呀,这不是很久没见,想你了嘛!今晚换个房间睡吧!嘿嘿。”
“是想我,还是想那事儿了?”王燕似笑非笑。
李大狗讪讪一笑,挠了挠脑袋,看着王燕,回答道:“都想,都想,哈哈。”王燕没说话,只朝李大狗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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