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弘扬优秀传统文化 增强文化自信,阅读《楚辞》中《天问》第五章
会鼂争盟[1],何践吾期[2]?苍鸟群飞[3],孰使萃之?到击纣躬[4],叔旦不嘉[5]。何亲揆发足[6],周之命以咨嗟[7]?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8],其罪伊何?争遣伐器[9],何以行之?并驱击翼,何以将之?昭后成游[10],南土爰底[11]。厥利惟何,逢彼白雉[12]?穆王巧梅[13]?夫何为周流?环理天下[14],夫何索求?妖夫曳衒[15],何号于市?周幽谁诛,焉得夫褒姒[16]?天命反侧,何罚何佑?齐桓九会[17],卒然身杀[18]。彼王纣之躬[19],孰使乱惑?何恶辅弼[20],谗谄是服[21]?比干何逆[22],而抑沉之?雷开阿顺[23],而赐封之?何圣人之一德,卒其异方[24]?梅伯受醢[25],箕子详狂[26]。稷维元子[27],帝何竺之[28]?投之於冰上,鸟何燠之[29]?何冯弓挟矢[30],殊能将之?既惊帝切激[31],何逢长之[32]?伯昌号衰[33],秉鞭作牧[34]。何令彻彼岐社[35],命有殷国?迁藏就岐,何能依?殷有惑妇,何所讥?受赐兹醢[36],西伯上告。何亲就上帝罚[37],殷之命以不救?师望在肆[38],昌何识[39]?鼓刀扬声,后何喜?武发杀殷[40],何所悒[41]?载尸集战[42],何所急?伯林雉经[43],维其何故?何感天抑墬[44],夫谁畏惧?皇天集命[45],惟何戒之?受礼天下[46],又使至代之[47]?初汤臣挚[48],后兹承辅。何卒官汤[49],尊食宗绪[50]?勋阖梦生[51],少离散亡。何壮武厉,能流厥严?彭铿斟雉[52],帝何飨[53]?受寿永多[54],夫何久长?中央共牧[55],后何怒?蜂蛾微命[56],力何固?惊女采薇[57],鹿何祐[58]?北至回水[59],萃何喜[60]?兄有噬犬[61],弟何欲?易之以百两,卒无禄。
【注释】
[1]会鼂(zhāo):即“朝会”。争盟:向神宣誓。
[2]践:履行。吾期:武王
定下的日期。吾,同“武”。
[3]苍鸟:比喻将士。
[4]到:一作“列”,分解。躬:身体。
[5]叔旦:即周公旦。
[6]揆(kuí):谋划。发:指周武王姬发。足:使安定。
[7]咨嗟(jiē):叹息。
[8]反:一本作“及”,指殷有天下而又失去了它。
[9]伐器:此指军队。
[10]昭后:指周昭王。成:同“盛”,盛大。
[11]南土:荆楚地区。底:止,至。
[12]雉(zhì):野鸡。
[13]穆王:昭王之子。巧梅:善于驾车。梅,通“枚”,马鞭。
[14]环理:周游。
[15]曳衒(xuàn):当为“曳衔”,犹言“相将”。一说“衒”为“卖”的意思,为“衔”之形误。
[16]褒姒(sì):周幽王妃。
[17]九会:指齐桓公九会诸侯,以尊周室。
[18]身杀:身死。
[19]躬:身体。
[20]辅弼:忠诚的大臣。
[21]服:任用。
[22]比干:纣王之叔,殷的忠臣,纣王剖其心而杀之。逆:违背。
[23]雷开:纣时奸臣。阿(ē):阿谀奉承。
[24]卒:最后,最终。
[25]梅伯:纣时诸侯。醢(hǎi):肉酱,此处意为砍成肉酱。
[26]箕(jī)子:纣王叔父。详(yáng)狂:装疯。详,通“佯”。
[27]稷(jì):周人始祖,姜嫄之子。元子:嫡长子。
[28]帝:指帝喾。竺(zhú):厚。或指
“竺”为“毒”。
[29]燠(yù):温暖。即《史记·周本纪》所载帝喾将稷“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一事。
[30]冯(pínɡ):持。冯,同“凭”。
[31]惊帝:惊动上帝。切激:激烈。
[32]逢长:繁荣昌盛。
[33]伯昌:周文王姬昌。
[34]秉鞭:执政。牧:古代地方长官。
[35]彻:放弃,毁弃。岐社:岐地是周氏族祭祀之所。
[36]受:纣王名。兹:子,指纣杀文王子伯邑考,烹以为羹,赐文王食。
[37]亲:指纣。就:遭遇。
[38]师望:即太公吕望。肆:店铺。
[39]昌:文王姬昌。
[40]武发:指周武王姬发。殷:指纣王。
[41]悒(yì):怨恨。
[42]尸:灵牌。
[43]伯林:指纣。林,《尔雅·释诂》:“君也。”雉(zhì)经:缢死。
[44]墬(dì):地。
[45]集命:集天命于一身。
[46]礼:同“理”,治理。
[47]至:后来人。
[48]臣挚:以挚为臣,挚是伊尹名。
[49]官汤:指伊尹辅佐汤。
[50]尊食:指伊尹死后配祀汤。宗绪:宗庙。
[51]勋:功勋。阖(hé):吴王阖闾。梦生:吴王寿梦之孙。
[52]彭铿(kēng):彭祖。斟(zhēn)雉:调制鸡羹。
[53]帝:天帝。
[54]受寿永多:寿命很长。
[55]中央:指周王朝。共牧:共同管理。《史记·周本纪》记厉王暴虐,周人将其流放,由周公、召公共执国政。
[56]蜂蛾:指黎民百姓。
[57]惊女采薇:指伯夷、叔齐二人不食周粟,采薇为食,从而惊动女子。
[58]鹿何祐:为何得到神鹿的庇祐、帮助。
[59]回水:首阳山处河曲之中,故以曲水代之。
[60]萃:停止,歇宿。
[61]兄:指秦景公伯车。噬(shì)犬:咬人的狗。
【译文】
诸侯聚集在一起结盟宣誓,他们如何遵守周武王定下的约期?苍鹰一样勇敢的将士,谁把他们聚集在一起?武王砍断纣王的躯体,周公并不赞成。他亲自为武王谋划,安定周室,却为何要叹息?上帝把天下授予殷朝,帝位为什么又会转移?先让殷室成功后又让他们灭亡,他们触犯了什么罪行?诸侯派出军队,是通过什么指挥的?将士们并驾齐驱,攻击敌军两翼,是谁带领的?昭王进行盛大的游历,到了南方。他到底要想要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寻找那白色的野鸡?穆王心巧善驾,他为什么要周游四方?在国中四处行走,他又有什么愿望?妖人相携沿街兜售,他们为什么要到大街上高声叫卖?周幽王要杀死谁?他怎么得到那个褒姒的?天命反复无常,它会惩罚谁?又会庇佑谁?齐桓公为安定周室,九次大会诸侯,为什么最后却那样身死?那个纣王,是谁使他变得如此昏乱?他为什么厌恶忠心辅佐他的大臣,而任用那些谗佞小人?比干到底哪里冒犯了纣王而被压制?雷开怎样阿谀奉承纣王,为什么会得到封赏?为什么圣人的美德都差不多,而他们最终的结局却不相同?梅伯被砍成肉酱,箕子装疯卖傻。后稷是帝喾的嫡长子,帝喾为什么那么厌恶他?他把稷丢弃在寒冰之上,大鸟为什么会用羽翼去温暖稷?稷善务农,又是什么特殊本领使他能操弓持箭?既然他惊动了上帝,为何他的子孙反而繁荣昌盛?西伯姬昌在乱世中发号施令,成为地方的霸主。武王姬发为什么放弃了岐地的宗社,却能承受天命占有殷室的天下?周太王携带宝藏迁到岐地,他如何能让部族依从?纣王身边有个惑乱的褒姒,还能进谏什么?纣王把文王的儿子做成肉羹赐给文王,文王向上天告状。为什么纣王得到上天的处罚,而殷王室却难以挽救?太公吕望栖身在市井小店,姬昌为什么会认识他?太公操刀割肉,西伯听了为什么会高兴?武王姬发击杀纣王,他为什么如此忿恨?他用车载着父亲的灵位,聚集将士马上出征,为什么这么急切?纣王自缢而死,这是什么原因?他为什么要向上天呼告?难道他还有所害怕?上天把天命赐予殷王室,为什么又会有后人去讨伐?纣王治理天下,又为什么让人取代他?当初汤以伊尹为臣子,伊尹承担辅佐的任务。他为什么能成了汤的宰相并配祀商汤,接受献祭?功绩卓著的阖闾是吴王寿梦的孙子,从小就遭遇流亡的命运。为什么长大后勇武威猛,威震四方?彭祖调制好的雉羹,天帝为什么喜欢享用?他的寿命极长,为什么能够如此高寿?为什么召、周二人共同治理国家,厉王为何发怒?百姓身份低贱,他们的力量为何如此强大?伯夷、叔齐采薇为食物惊动了妇人,受到了讥讽,神鹿为何要庇佑他们?他们北行到了首阳山,为何会那样高兴?秦景公有条猛犬,他弟弟为什么想要拥有?他想用一百辆车作为交换,却最终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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