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的悲剧总是难以说清楚的。《甄嬛传》中，犯错的是三阿哥，可被结束生命的却是瑛贵人。陈忠实小说《白鹿原》里，也有类似的悲剧。

田小娥的祠堂受罚，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一、祠堂受罚，是谁扭曲了事实

小说《白鹿原》中，当鹿三结束了小娥的生命后，白嘉轩说过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他问鹿三，为何要悄悄地对小娥下手，为何不光明正大的。

鹿三害小娥之后，并未逃跑，那是他心甘情愿以身抵罪。一人做事一人当，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这是作为长工的鹿三的想法。

白嘉轩与鹿三不同，他是族长，他掌管着村里的祠堂，他能召集村人，利用族规，当众惩罚犯错的人。好像一切都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漏洞。

可小娥在祠堂受罚时，难道白嘉轩就没有私心吗？

当然有。

因为事实上，小娥只是受害者，她曾被心怀不轨的狗蛋吓哭过。可到了祠堂，一切都变了。是鹿子霖带人抓住了狗蛋。白嘉轩说“子霖早察觉了狗蛋的不轨”。白嘉轩后来提及此事还说那是“黑娃媳妇胡来”。总之，小娥和狗蛋成了有私情的，鹿子霖反倒成了正义之士。

惩罚小娥这件事其实很荒诞。如果按照事实去处理，那么受罚的应该是狗蛋一人。如果是因为鹿子霖和小娥有私情，那小娥和鹿子霖应该都受到惩罚。

可现实却是，狗蛋被打成重伤，没几天就去世了，小娥也遍体鳞伤，只有鹿子霖安然无恙。

二、白鹿之争，她成了隐秘的武器

光明正大里，众目睽睽之下，也可能隐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小说中，白嘉轩不敢动鹿子霖，他只能杀鸡儆猴，暗中震慑鹿子霖。所以，事实不重要。如果小娥罪不至此，那么自会有人给她添加罪名，好让一切计谋，利用这两个弱者，悄悄实行。

白嘉轩和鹿子霖都抓住了小娥受罚这个机会，激烈地争斗着，只是一切都很隐秘。

狗蛋只是一个大龄光棍汉，可他发现了鹿子霖和小娥的丑事。鹿子霖借白嘉轩的祠堂，除掉了狗蛋，以绝后患。更重要的是，小娥从此以后深恨白嘉轩，这样鹿子霖就可以利用小娥报复白嘉轩。

鹿子霖的阴谋看似完美，可白嘉轩的心机远在鹿子霖之上。祠堂里，白嘉轩明面上没少帮鹿子霖解围，但这不过是演戏。挨打的是小娥和狗蛋，可心虚的却是鹿子霖。鹿子霖对小娥说：“白嘉轩整你只用三成劲，七成的劲儿是对着我。”只有鹿子霖懂白嘉轩的意图。

三、背负不属于她的罪恶

赔上一个人的性命，还毁掉一个女人的尊严，白嘉轩兴师动众地在祠堂里上演的这出戏，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鹿子霖根本不会悔改，他还要继续害人。

白鹿村两个男人的明争暗斗，牺牲的却是两个弱者。他们实施的计谋，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其实白嘉轩所谓的光明正大，不过是既能达到目的，又不必付出代价。

至于小娥，她根本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命运。她不清白，可是罪不至死，却还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总是出现在男人们的世界里，但她从来不是主角。鹿子霖和白嘉轩斗，她挨了打。黑娃、鹿兆鹏和田福贤斗，她受了罚。而她的结局里，又纠缠着白家父子的矛盾、鹿三黑娃父子的矛盾、鹿三为主报恩的心理等等。

田小娥的可悲之处在于，她在看不清楚命运的前提下，背负了太多不属于她的罪恶。可以说，她是因为原上那些强者赋予她的意义而一步步走向了悲剧。

受益者从来都不是她，但她却承担了所有恶果。

四、权谋之下，弱者可悲的命运

《白鹿原》小说读到现在，才看出白嘉轩身为族长的无力。白嘉轩在祠堂中惩罚过小娥、狗蛋、白孝文，但他们三个人可以说是有名无实，存在被冤枉的成分。结果却是，被冤枉的受了惩罚甚至丢了命，而真正做坏事的人如鹿子霖却丝毫不受限制。

黑娃闹农协时，直接把原上的两个恶人给铡了。他们甚至还把矛头指向了贪污的田福贤和九个乡约。虽然失败了，但是至少办的是实实在在的事。不会因为弱者好欺负就轻视或利用他们，更不会因为官绅实力强大就逃避。他们与白嘉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白嘉轩虽冷酷，但他其实不算恶人。但其实，只要未经允许利用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忽视他人的选择，甚至危害到他人性命，就都是有私心的。小说里一些弱者的命运，就是这样慢慢地发生了改变。

比如冷家大女子，她结婚，是因为父辈想维系白、鹿、冷三家的关系，再加上鹿子霖为了压白嘉轩一头故意先推动这件事，她才嫁给了鹿兆鹏。婚后，因为鹿子霖顾及冷先生面子，不敢让儿子给她下休书，她只能守活寡。后来鹿子霖醉酒做错事不承认，反说儿媳是吃草的畜牲，导致她彻底崩溃了。

就因为他人的情面、权威与计谋，她被迫走向了生命的尽头。这种持续的被动的改变，是弱者难以言说的生命之痛。

再比如小翠。她虽不是完全无辜，但也罪不至死。芒儿的二师兄因为嫉妒，与小翠的未婚夫策划了一场阴谋，让小翠有冤无处诉，只能含恨而终。用别人的生命，换取一丝痛快，这就是他们的歹毒之处。

还有黑牡丹。她本身没有任何过错。但因芒儿恨小翠的丈夫，把她掳到山寨，当作让土匪发泄的悲惨工具。大拇指离奇身亡后，土匪们找不出凶手，便把黑牡丹折磨致死。更可悲的是，黑牡丹咽气后，黑娃竟说，他看出来黑牡丹不是真正的凶手。

看了《白鹿原》小说里这些人的悲剧，越发感到弱者的可悲。他们被玩弄、被利用、被哄骗，直至生命的终点。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随便耍一点诡计，就可能给他们带来致命的伤害。

他们是坏人的武器，是伪善之人的遮羞布，是替他人受罚的替罪羊。他们说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向悲剧的，但那些私心与阴谋，却在隐秘中加速了他们的毁灭。

（本文图片源于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