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此刻,在这淅沥沥的雨中,我捧着一杯热茶,心中却格外空泛,望着那被雨打落的花瓣,不知怎的,便吟起了柳三变的词,又可笑,又可怜,又可叹。昔者,我是最读不懂这些词的,大好河山,花花世界,何必以愁度日?而今天的我再去品味,终于能欣赏了,我终于明白了经典何以为经典,只无奈,我也终究成了自己曾不理解的人了。如此一来,这经典能流传至今,也就不稀奇了,“莫道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天涯沦落人何其之多,孰知在我之后,又有多少人在经历了悲欢离合后,捧词来读。
傍晚时分,我于黄昏下散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纵是惋惜,我却无力留住那片晚霞,只能盼她来日相会。每家每户的烟囱中,都升起了袅袅炊烟,那烟飘然而上,融入苍天,仿佛不曾有过,只在断肠人心上划下一道痕迹。我望着那炊烟,心中格外惆怅,昔者,我是向来不屑于这些的,我自信自家的炊烟是最香的,升得最高的,飘得最远的。而对自家炊烟,我也从未加以关注,能享用到烟囱下的美食,谁还会在乎烟囱外呢?而今天的我,再也无法享用那些美食,在这片夕阳中,只有我家的烟囱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再也无法升出炊烟。我想念那缕缕炊烟,想念那些美食,想念那昔日陪伴我的人。可如今,物是人非,人儿,又去了哪儿呢?我明白,并非人儿狠心弃我,“留恋处,兰舟催发”,又怎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或许有吧,但它只在我心中,却无法挪入这朗朗乾坤之中!我看见了,看见了柳三变在把酒高歌时的悲凉,看见了李易安在“争渡”时所流的泪。世人只知在月光下,品香茗,诵经典,又有谁会看到经典背后那一滴滴心泪。“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柳三变,李易安等人,想必心中也有一缕缕珍贵的炊烟吧。纵是轻轻一缕烟,也快要压沉那双溪之舟了。世人只道,何不放走那缕烟,自落个心安,然而,人生在世,又有谁能不为情所困,何以知炊烟飘走后是否有更多的愁?
在这寂寥的雨夜,只盼她能乘着风,载兰舟而来。终于,风铃声愈加急促她来了,我俩相见,本应千言万语,却是“欲语泪先流”。这边一切如故,那边一切安好,又怎奈,隔开了我俩。何人所言“相见不如怀念”,君可知只能怀念却不能相见之痛苦否?片刻之后,她便要走了,“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更与何人说?”纵是不舍,又奈何?
今日的我终于明白,经典之魅力,便在于其将不同时空的人连成了知己。在那“千里烟波”之中,在那“凄凄惨惨戚戚”之中,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袅袅炊烟正缓缓升起,烟囱下,伊人如故,纵知是梦,纵知是海市蜃楼,又有何妨,人生又何尝不是南柯一梦?我愿用余生,伴随着那渐渐飘散的炊烟,随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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