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总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因为春季落红不在,付诸东流水,而伤感落泪;因为相聚短暂,离开几日未见的亲戚伙伴,而满腹愁肠;因为父母的一句责备,而郁郁寡欢,偷偷哭泣……
而今呢?
而今!
这些小细腻,都成为了生命中泛起的浪花,纯洁唯美,却可望不可即了。
逝去的年华,终将逝去,我却不能做到云卷云舒,不能做到闲庭信步。我只能用记忆,封存住这些美好,让它们在我的心中扎下根,洒下春风,砌成一堵谁也攻破不了的心墙,留住属于自己的时空。一切的山川风物,在过眼云烟中,都化作细雨如丝,缠绕着我,让我在缠绵悱恻中,萦损柔肠里,渐渐沉入那片空寂。
所有,不过因了身在他乡,如浮萍飘荡,无泥无根。
灵魂深处的倔强,骨髓流淌的善良,为我披荆斩棘,在我千疮百孔的肌肤之上,请来甘霖、奉上阳光,给我滋养,嘱我向阳:
何妨?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东坡居士,在竹杖芒鞋中,手把杖藜,脚蹬草鞋,在和天地较量,在雨中撒欢,在风中慷慨。慷慨着,这千百年的盛衰荣辱。白衣飘然间,似乎有一游侠儿,仗剑倚天下,那份飘然,却也悲歌着“相煎何太急”的苦楚与困惑?其实,何须惑?白云苍狗,不过过眼云烟。还是枭雄孟德,东临碣石,观浩渺沧海,胸中情怀荡漾,冲破礼教、士族,找寻一介布衣的英雄梦,哪怕波翻浪涌,哪怕伯牙无期,却也要慷慨一番。
可是,这终归是心灵深处,传至耳畔的一种声音。还有,还有……
还有!记得,为自己的灵魂找一安放处。在他乡,不曾遇故知。人生一大喜事,早已荡然无存。留下来,只是还有羁绊。时常想,我是被水墨山水耽误了的画家,是被云梦泽诱惑了的诗人,更是被风吹雨散击醉了的看客……心还在,梦已冷,满目山河,却似满目疮痍!问世间,流年几许?才能,为灵魂镌刻一份安宁?时间太重,重的我背负不动;水月太冷,冷的沉沉死寂;灵魂太轻,轻的百转千回……
可是,还是要做自己。不是吗?
是的!成为我自己。卸下灵魂的枷锁,把清露搜集,来洗洗眼睛和灵魂!那怕,蒺藜缠身;又何惧枳棘丛生?可叹,熙凤经营一世,钻营一生,都化作他人笑谈,一生浮华,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可悲,黛玉深情一世,隐忍一生,却只荼毒了自身发肤,一身才华,都消逝在了他人的算计权谋!可笑,雨村待匣而飞,自诩为玉,框于奁内,终在害人害己中全了轮回中残酷的因果报应……
蝇营狗苟陪尽笑脸,自怨自艾泪尽玉陨,步步为营精算枉然……都非我所欲所求。不愿与恶龙缠斗,因为不想变成恶龙;不愿凝望深渊,因为不想被深渊回以凝望。没有同流合污,只有洗尽铅华。
此生,只愿,采一路春风,撒一片星光,织一个清梦。足矣!
在他乡,莫付了古今多少文人骚客笔下、心中的山水风物。成为我自己,哪怕生着一个千篇一律的皮囊,也要让自己的灵魂万里挑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