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再不谋面（二）
刘彻终于杀了刘据，隔日，卫子夫自尽而亡。同时，刘彻的第一个孩子——卫子夫的长女卫长公主，判腰斩之刑。
一切都如我所愿顺利进行，不止卫子夫，连她的儿子女儿，下场都无比凄惨。可我就是赢家吗？
不。我不仅没有心了，还失去了脸。
那和阿娇，一模一样的脸。
这十年来的辛苦谋划，已经耗尽我的心力，孩子的逝去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我容颜尽毁。
来到庭院内，木棉又绽放了。阿娇，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雪恨了，即使付出了那样沉重的代价。可是我觉得值得，即使知道你必定不高兴。
刘彻终于还是来了。当太医告知他我已到弥留之际的时候。
我终于还是不肯让他看我的脸。
我怎么能让他看到我衰败至此的容颜，百年后，他又如何回忆阿娇？
我以绢蒙面，背对着他，狠下心来：“至死，妾不与陛下谋面。”
他看着我的背影，目光早已没有我进宫时的灼热。现在的我，对他而言不过是耻辱而已。
他要离去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刘彘！”我大喘了口气，几乎说不出话来。“阿娇死时，给你留话了。”在我生命的最后，我无法说服自己继续骗他。
眼前又是那一场大火，我十年来夜夜的梦魇。
阿娇从火光中走来，她温婉地笑着，自被废后，她从来没有如此舒心地笑过。“阿服。不要怨什么，我们之间只有这么一个结局可以走通。如果这是他想要的结局，那么我愿意成全。阿服，我不恨他。”
我断断续续地讲完，刘彻已是泣不成声，掩面离去。
在他离去时，我强撑着问他，到底是仅仅把我当替身，还是对我哪怕动了一点真情？
他没有回答我。我明白，我伤透了他。我的每一步算计，都将他的真心算在了里面。我不应该奢望的，不是吗？
我其实一直明白，自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注定万劫不复。
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的他？
或许是“阿娇，我后悔了”的梦呓；或许是他哭得像个孩子，死死地抱住我喊“阿娇，生辰快乐”；或许是明明心中纠结万分，可在上朝的那一刻，仍握了握我的手，装作一脸云淡风轻；或许是……
原来我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沉沦。刘彻，他真是我命中的劫数。果然我进宫，就是一个错误。
然而最可悲的是，我和他之间的爱情，始于阿娇，也终结于阿娇。因为阿娇，我们相爱，也因为阿娇，我们最终分道扬镳。可是我仍然无法放弃，即使连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世人都知道金屋藏娇，也都知道卫子夫的传奇。可她们背后的楚服，又有几人知道？
其实我多么希望时间重回我入宫的那天。
我依然不后悔。可是刘彻，你还记得佳人难再得的李延乔吗？
连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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