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乎不知前路几何,茫茫然回顾往矣涕零。
前一段时间和小镇时的一个朋友通电话,他在京都北京,我在僻地相城,说故事,论而今,不知不觉间一两个小时流去。带着小小的唏嘘话别,我却在心里藏了一句苦涩的玩笑话没有说:我终于疯疯癫癫削足适履,而他也在我之不能望处成了国之栋梁。
这只是一个缩影,当时小镇中类似的玩伴们,都如这缩影一般拓成了没有我的故事。当时虽然也隐约知道以后是要各奔前程的,却由于年少,不能料想竟然一别别出了万千世界。到了现在,更竟然是和其中的一些做了一生不见之呜呼哀哉。了解的还联系的伙伴以及零星了解到的不再联系的伙伴的一些境况,深造的,自谋生路的,得意的,落魄的,甚而是结婚生子的,茕茕孑立的。不一一举之,就已经有了大梦不破的恍惚。
至于我?至于我,一个淤泥里启出的藕枝,一方面不愿回去阴暗潮湿的淤泥之内,一方面又眷念那淤泥里的清凉幽静。是一个凡夫俗子,大唱归去来兮的凡夫俗子而已。
当我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来到这相城寻学,我开始以为是地不动声色,慢慢点点地回顾小镇里曾遇过的人,曾经历的事。大半忘却,人面不明。好像是,我被它抛弃了。又或者是,我早就抛弃了它?向周公借梦,回身挣扎。梦里,梦里也看不清,摸不到啊。他们都聚在一起在不远处一团迷雾中若隐若现地目睹着我的无助。不能怪不能怨,因为我明白,在我借的梦里我是无助者,在他们的梦里,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小镇时的朋友建了个群,拉了若干熟悉的不熟悉的人进去。因为都来自那个小镇,都是从它的怀里走出的孩子,竟不再是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熟悉了起来。笑着谈着,谈着笑着,其乐融融的样子。真好。然而说多了,竟然从中透出一些苍白无力的气息来。话完了当年,就什么话题也揉不到一起了。这个群,便很惨淡地如过去的小镇一样颓圮了,废弃了。一群自以为归巢的惊雀又只能仓皇地散去。
小镇真小啊,记忆里的,从东倏忽就走到了南,辗转便踱至了西,一愣神又站在了北。大雨瓢泼,除了那孤零零的我们的巢,便没了别的躲雨的地方。我被雨淋湿了,湿到战栗发抖,湿到雨泪交融。
前一段时间小镇里的朋友突然联系了我,说她想我这个朋友了。说,我们好久不联系了。是啊,好久不联系了。我说,你有了男朋友我都不知道呢。顿了顿,我又说,不是不联系啊,是不敢联系。
不敢联系,我怕。我怕这梦惊醒,怕。怕梦连着梦,梦碎着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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