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我一个人去上街。一年中，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冷。在这个南方的小城，不过冬至，仿佛体会不到寒冷。
那天，我穿的是皮毛一体的貂绒淡红色外套，里头配了件大红色毛衣，下身着灯芯绒黑色厚长裤，脚下踩着一双松糕底鞋，跟高七厘米，虽高，开始穿时也觉轻快。
一到换季时节，家里的鞋子衣服，我得找寻一番。这双鞋子找出来的时候，我很惊讶，厚厚的底，高度这么多，实在是可以，加之好走路，配上长裤，感觉到整个人都高了起来。年纪越大，仿佛越不爱穿高跟鞋，平底鞋和运动鞋成为了我上班的日常。偶尔，一双鞋，仿佛能给我带来一点自然的骄傲、心情的愉悦。我穿着它，慢悠悠地上街去。
路上行人很少，或许是对于这鞋，多少有些不习惯，我感觉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小城最大的那个超市附近。我穿过斑马线，径自去到街的另一头。
走路时不觉冷反而有点热乎，这里空旷，风开始侵袭我的外套，装进我的身体。我正准备拿出手机，感觉手指突然发冷，忙把衣服裹紧，把手插进口袋。
在外面走，突然狂风肆虐，冲刷着我的脸。这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终于来了。经过漫长的等待，经过春夏秋冬季节的狂热，我仿佛有一种窃喜，是一种经过漫长等待而来的喜悦。
一直在街上走，也不是出于有什么好的想法，只是觉得好久没出来，透透气，生活的疲惫需要偶尔的洗礼。
我想去超市。可想来，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买的物品。从家城南出发到城西，看着不远，走起来有点费力，身体感觉有点受不住。加之外面的风大，我在找寻一个地方。
对面的奶茶店吸引我，想来，这店在小城已经很久了，最初是一层楼，现在改成了三层，生意一直不错。白日，灯光依然格外耀眼。何不来杯奶茶，暖暖身子?我想打个电话给朋友，却发现这个时间点约朋友出来不太合适。许久没一个人出来，就当是纯粹享受下这份孤独吧。
我推开奶茶店的门，发现靠窗的位置有很多，大概是周末下午时间还很早，大家都还没出来活动。我进来时，已有两三个人比我先在柜台点单。我不着急，选择了靠窗中间的一个位置坐下。T台的座椅，让人觉得坐上去舒服。隔着玻璃，我望得见外面的世界。
这里曾是小城最繁荣的地段，市场、老街，人声鼎沸。后来经过拆迁，黯淡了数年，现又重新到回热闹的地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知道和这是不是有点类似。
奶茶店里飘荡着音乐，音乐仿佛围绕着我，营造出一种很浓烈的氛围。服务员三五个，有说有笑。我回望她们的时候，刚才那两三个点单的人已点好单，上楼去了。
我起身去点单，要了一杯热的红豆燕麦奶茶。等待奶茶做好期间，我重新回到座椅上。我仔细看了下那玻璃门窗边上的桌子，它只有平常桌子的半张宽，但是很长，木制的，有种古朴的气质。在路上没有望见多少人影，我以为这里也不多。没想或许是节日刚过，奶茶店里男男女女许多人，进进出出，一时间，我忘记了外面的冷。奶茶店的顶上，还挂着一些装饰，花花绿绿。
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进出超市，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走的各式人等，都有。我是一个旁观者，透过这玻璃门，静静地候着。我猜想着他们，会去往何处?
奶茶来了。捧着奶茶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双手的冰凉突然有了融化而来的温热。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到把暖气呼出，这感觉仿佛是在冰天雪地里，呵出来的那一口气，温暖足够让人觉得心里暖和。
暖和呀!我默默地在心里说。寒冷的冬季一来，我对这种淡淡的温暖尤其敏感。好久没喝上一杯奶茶，要不是寒冷，怎会知道我此刻如此需要一杯这样的奶茶?
为了方便，也为了取暖，我跟服务员说，我要打好包。我极少喝奶茶，这是有原因的。下午喝了奶茶，对我的睡眠会有影响;奶茶成分太多，它对于人身体健康似乎没什么益处。不过，在那一刻，我发现奶茶对我的作用实在太多。
温暖双手后，我用吸管快速地在上面穿了一个洞，边慢慢吮吸奶茶，我边在思索，我想，我定是带着陶醉的神情再次望向窗外。
前几年春节前夕，当同学叫我出去喝奶茶时，我从家里带了一个保温杯。当同学问我喝什么，我说我喝保温杯里面的开水。她们诧异地望着我，我说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饮料。那时，我的嗓子特别不好，不敢轻易取乐。
同学一起聊得很开心，在那样的场合，互相倾诉着一些其他人的故事。也聊起当年，一起在这个奶茶店结伴打牌、聊天的小故事，时间一转眼，大家忙着家事，忙着各自的生活，大家和爱人的感情都还如旧吗?伴着奶茶店里的音乐，仿佛都有一种微醺的醉意。
外面一个世界，车水马龙;里头一个世界，或许诗意温情。有歌曲，有内涵，有点滴美好或愁绪。我待在店里，不想出来。我想，有的作家都喜欢独来独往，在咖啡馆坐一整天，去一个地方思索，观望人间。或许，这的确是获得灵感的好机会。
这短暂的美好，后来在现实中破灭了。这里，有人把它当成一个避风港，诚如我最初的想法;有人把它当作一个休息的场所，亲眼见很多从大学回来的学生们，在楼上的那层打牌，消耗时间;有人，或许曾把它当作一个诗意的地方。就在刚才的思绪之后，我想如果我带了一本书来，我一定看得下去，定会带着愉悦的心情归返......可是，有人走进来抽烟，换个舒适的地方，让自己放纵，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在公共场合吸烟，缭绕的二手烟雾，我的嗅觉对这特别敏感。
我的鼻子无法忍受这难闻的气味，虽然我还有一点奶茶没有喝完，我已从刚才美好的思绪回到了让人难受的现场。我突然地想起很多还没有完成的工作，想我我是否应该回去，把这些还没有干完的工作做完。手机微信里，有没有工作的内容没有看见的，是否有信息需要转发的。我突然心情大变，仿佛有点恐慌在这里待了太久的时间。我已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思索。
现实，原本比诗意的生活艰难。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同学，结婚两次，离婚两次。生活对于她，是不是很艰难?她喜欢的，别人看不上她，又或者相反。我们认知以外的世界，需要自己去探寻。这世间，仿佛从小到大，有人教我们如何学习，如何工作，却没有人真正教会我们生活以外的知识?那些生活中不为人知的隐匿的痛楚，没有人能真正教会我们，除非自己去领悟，自己去学习，自己去成长。
不用迟疑，我径自出门去。那几个抽烟的中年男子，眼神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仿佛我出门，他们得逞一般。我无暇顾及他们，只觉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一出门，寒风习习，让我不寒而栗。不过，喝了那杯奶茶，感觉精神很多。我想进超市去逛逛，可超市太闷了，不想去，便作罢。
远远的，望见一个熟悉品牌的衣服店。我端着奶茶，边走边喝。快到超市入口时，我喝完了。我没注意看是否有垃圾桶，端着空杯继续往前走。
我进了那家衣服店，女服务员热情和我打招呼，不似严寒的冰冷。我问她哪里有垃圾桶，她告诉我说超市门口有，待我正准备转身要去，她一转话说，我帮你扔，这里也有垃圾桶。这进门的热度，一下子在我心里上升了不少。
她询问我想买什么衣服，我说想找一件外套，她找了白色的给我，我说白色的太不耐脏，还是不要吧。这习惯大概是生了孩子以后，就不爱在冬天穿白色的衣服。岁月这东西，有种神奇摸魔力。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喜好。
后来，她给我找了件米色的，看起来很不错。试在身上，也挺合身。因为是轻羽绒，感觉里头太空了，她说今年流行这款，轻便。
继续试了一些衣服，大概人少的缘故，店员对我很有耐心，让我尽情地试。年纪大了，试衣服试多了，不买我都觉得尴尬。一般不轻易进店，特别觉得需要，再进店。回想年少时，总爱逛街，不买都可以，试够多也不觉得脸红。买衣服慎重的我，最后买了拿件中长款的米色轻羽绒外套。
衣服店里的灯光很多，在那待了一个半小时，让我觉得有些暖意。
我还买了一件毛衣，一双鞋子。都是我特别喜欢的。回来以后，穿在身上，我也没觉得后悔买回来。经常也有那种情况，买回来的衣服，不喜欢，后悔。我不知道这是心态问题，还是店里的是试衣镜的缘故。有人说，是店里的环境不同。
以前没事就去压马路的日子，想在想来，浪费了很多时光。可以选择的话，我定会在那时就选择孤独，选择多看几本书，多积累一些文字。
许久没一个人上街，想起以前一起上街吹冷风的年少;想起和诸多朋友一起逛街的美好;想起有人艰难的生活……那时的我自由又谨慎，开朗又孤独，是风景，还是可有可无的境遇?
作者：远兰。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省作家协会会员，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共党员，网络多平台创作者，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一枚在心中修篱种菊的江南女子，坚守教育初心，爱写散文。作品见于《亳州晚报》、《邢台晚报》、《金山晚报》、《安庆晚报》、《万州时报》、《东阳日报》、《中华日报》、马来西亚《千岛日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和自媒体平台，个人散文集《逝水流年》正在出版，可先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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