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安
一
这个故事来自我的狗——小犬。
名字很怪，就像是在说明它是狗而不是猪，简直算废话。不过，这名字其实是取自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大名中的“小泉”，“泉”与“犬”谐音，就叫成了“小犬”。
姐上高中时和她的两个同窗约定每人都养一只狗，分别叫“小犬”、“蠢”、“一郎”，这样一比较，小犬还算好听的，再一想，这名字跟什么“豆豆”、“小黑”、“欢欢”一比，又显得与众不同……嗯……好名字！
后来也没听说姐的朋友养了狗，或许都忘了这个约定，我也早忘了。上次上政治课看视频，突然看到了小泉纯一郎，我一愣，捅了一下同桌，嘿，看到没，我的狗……
……
我的狗啊，然而我早已没有狗了。
二
在怀念我的狗之前，先介绍一下我的其他动物朋友们。
一只老母鸡，最后成功进化成为老鸡炖蘑菇。
一只黑白花猫，跟我关系很好，几乎无话不说。后来离家出走，去向不明，可能去流浪了吧。祝它好运。
几条小金鱼，被上文的猫吃了。
我觉得猫是因为吃了小鱼感觉很对不起我才离家出走的。
哦，对了，还有四只扁嘴伦。这四位爷可得好好说说，大爷太可爱了，被我抱上床一起睡，结果死于当天晚上。从它尸体的扁平程度来看，应该是被我压得全身筋骨尽碎，五脏六腑无一保全者，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二爷在我为它们挖的水坑里游泳时爬不上岸，被凉水冻了半晌，得了重感冒，最后不治身亡。我把它和大爷一同安葬在院子的葡萄树下。
葬礼过程自行脑补就可以了。
三爷之死至今是个迷。倒不是说不知道它咋死的，只是时间太久记不得了。
四爷平安长大后因其不会下蛋整天又吵吵闹闹的，总是引起小犬的狂吠，就被爸超度了。我相信，它的肉体虽已入人口，但灵魂得到了升华。
在此为我所有逝去的动物朋友们默哀一分钟。
……
默哀完毕。
三
小犬是纯种中华杂交犬，也就是土狗。据说人家的姥姥是藏獒，可在它身上一点血缘关系都看不出来，不过说实话，这只全身黄黄的，只有胸前一道白和脚丫子上一点白的土狗，长得还真是挺英俊的，算得上一表狗才。
哦，对了，这厮是纯爷们。
它在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凭借呆萌的外表和卖萌的本领从众多亲兄弟中脱颖而出，被我挑进家里喂养。
小犬基因好，光合作用旺盛，每天都蹭蹭地长个。没想到骨密度太多，两条前腿站不起来，只好匍匐前进。那姿势真的很滑稽，就怕以后长成残废喽！于是大人们不停地让小犬喝奶吃鸡蛋，还吃钙片。
我看着眼馋，也想吃钙片，爷爷不给。我闹腾，还是不给。
小犬自私地吃了好多天，竟然完全康复了。
四
小犬度过了狗生第一个冬天。
它对什么都好奇，对雪好奇，对屎好奇，对邻居家的袜子好奇，还对邻居的烧鸡好奇……人家刚买的烧鸡，就被这厮偷偷叼走糟蹋了……浑蛋，也不知道先孝敬孝敬我！
小犬迎来狗生第一个春天。
下了第一场春雨。
家门口有一个很大很深的坑，被倒满了垃圾，也长满了芦苇一样的植物。下完这场雨雨后盛满了水。
小犬没见过这么大的水坑，它好奇地在岸边踱来踱去，又低头闻了半天，突然“扑通”就跳了进去。只见它游啊游，最后只剩半个脑袋露出水面了。我在岸边又急又气，生怕把这厮淹死了……
事实证明即使再傻的狗也是天生会狗刨的。从没下过水的小犬在水坑里游了一个来回后成功登陆。它浑身湿透地在岸边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估计是被水吓坏了。
后来小犬再没敢碰过任何水坑。
……
五
邻居家有只黑色的小母狗跟我关系很好，我跟人家认识时小犬可能还没出生。也算是“故交”了。
小犬来到我家后，对小母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是，小犬已经长成大狗了，有点啥坏想法也是正常的。
于是我想帮帮它，就费尽心机把小母狗骗到家里来锁上门了。这厮果然很兴奋，追着人家的屁股左闻闻右闻闻，小鸡鸡都挺了半天了还是没能推倒。已经很不耐烦的小母狗吼了几声，倒把它吓一边去了！
无奈，放小母狗回了家。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不争气啊！
你还好意思瞅我，瞅啥……你，嘴角一鼓一鼓的还想咬我咋的……不服就跟我叉一叉！
六
我们有缘相伴走一程，现在却不得不分离了。
小犬来到我家两年后一个平常的晴朗的下午，它咬了一个小孩儿。
原因很简单，邻居家的小孩儿走进了它的攻击范围，然后这厮“噌”地窜了出去……
具体情况就不描述了，总之小孩身上被咬了好几个口子。
我完全吓傻了，怎么会这样！我的狗是疯狗吗？不，它绝对不是，它只是……只是犯傻了……
幸运的是小犬当时被拴着，不然小孩儿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
爸妈和邻居把小孩儿送进医院，打了针，做了手术。
妈决定把小犬卖掉，我虽然不同意，但是没有反抗。这件事早已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已经无可挽回了。
爸很心疼小犬，不想把它卖掉，但是爸什么也没说，我也知道什么都不该说。
把小犬卖掉，或许是给邻居一个最好的交代。
无可挽回了。在它被卖掉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陪陪它。让它躺在我腿上晒太阳，喂给它好吃的。爸也经常陪着它说话，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小犬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也变得乖乖的。
就这样又度过了几天安静时光。
七
该来的还是来了。
狗贩子拿着大钳子把小犬的脖子夹住。小犬拼死反抗，从狂吠到哀叫，再到呻吟，它终于还是被关进铁笼子里了。
小犬一脸沮丧地窝在笼子里，嘴角一鼓一鼓的，它委屈的看着我。
此时爸正拍着狗贩子的肩膀说：“给它找个好人家，是条好狗，不要杀了……”狗贩子满嘴答应着，我才不相信他的话！
不行，我怎能就这样抛弃它？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什么邻居长邻居短的，现在也顾不得了！
我突然疯了一样冲向铁笼子，打开笼门，小犬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在家人和狗贩子的惊呼中，它跑了，跑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这是最后一眼。
快跑吧小犬，别让那些狗贩子捉住你，也别再回来，这里已经背叛过你，不再是你的家了。
希望你能成为一只浪迹天涯的狗，一只有故事的狗。记得千万别死啊。
还有，把我们都忘了吧。
……
故事讲完了，小犬真的再也没回来。
它走了之后，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没有出手救出小犬，它被狗贩子带走了，然后用乱棍打死，鲜红的血泡从小犬的嘴里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梦到这里就醒了。
九
野生作家大冰有几句话说的很好：
不管是欠别人，还是欠自己，你曾欠下多少个对不起？
时间无情第一，它才不在乎你是否还是一个孩子，你只要稍一耽搁、稍一犹豫，它立马帮你决定故事的结局。
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得还不起；
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好了，就写到这吧，再写就要哭了。
首先谢谢你能看完这个枯燥无聊却真实的故事。
还有，如果你看到了我的狗，请替我向它问声好，或者说声对不起。
什么，你不认识我的狗？
不，不会的，因为它是唯一一只卖萌时会歪着脑袋的狗。
相信我，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二零一七年一月三十日，大年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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