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书摊儿里买回来维尼的《诗人日记》,信手翻开就看见有趣的一条。他说在法语里“喜乐”一个名词是好和钟点两字拼成,可见好事多磨,只是个把钟头的玩意儿,我们联想到我们本国话的说法,也同样的意味深永。比如快活或快乐的快字,就把人生一切乐事的飘瞥难留清楚的只是出来,所以我们又慨叹说:“欢娱嫌夜短”,因为人在高兴的时候,活的太快。一到困苦无聊,愈觉得日脚像跛了似的,走的特别慢。德语的沉闷一词去字面上直译就是长时间的意思。《西游记》里,小猴子对孙行者说,天上一日,下界一年。这种神话确反映着人类的心理,天上比人间舒服,快乐。所以神仙活得快,人间一年在天上只当一日过,从此类推,地狱里比人间更痛苦,日子也愈加难过。“鬼言三年,人间三日。”
嫌人生短促的人,真是最快乐的人,反过来说,真快活的人。不管活到多少岁死,只能算是短命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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