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是我的母亲,
她的名字来自深秋的山野,
正如她性格里的坚韧,
正如她一生的卑躬佝偻,
正如她最终会在泥土的芬芳中长眠。
当年嫁过来,像一头憨实的牛,开垦她的家。
如今,菊香始终都卧在一个山头,
周身没有她的丈夫,没有她的兄弟,
没有她用血和命养过、疼过的孩子,
茅草深深掩住她的坟,
往昔种过的水田、旱田,尽荒废了。
她要强,得盖一栋自己的房子,
做一双皮鞋还几分债。夜晚挑屋基,哄孩子,
十几亩水稻田,一方鱼塘,满山的油菜,红薯,花生,芝麻……
一个女人竟顶过一群男子,不要命似的干活,干活。
她不识字,只上过一天学,
有一天竟笨拙地要拿起笔,满脸堆笑
向儿子讨学一家四口的名字。
菊香亲口说自己曾经死过好几次,阎王不收她,
但最后她还是去了,
就在以为自己即将“安享天年”时候。
菊香是我的母亲,我是她的儿子,
她用自己的血和命养过我、疼过我;
她不识字,每一日的开销算得毫厘不差,
品格也被认识的人赞颂肯定过。
她现在就孤独地葬在自己家的后山头,
坟头添的新土养活过她的庄稼,养活过她的孩子,
养活过漫山遍野的茅草重重,野菊幽香。
菊香是一个没文化的人,没有功绩,没有传奇。
她是一个女儿,是一个妻子,是一个母亲,
是一个有着数也数不尽的伤口的女人,
此刻正沉沉地睡在,自己开垦过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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