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了一场哭丧回来,感觉特别累。今天天气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山中的天空特别蓝,太阳照到脸上有一点疼。
老西的三舅前天凌晨去世,当天已经雇人挖好墓地并下葬了。那天下着雨加雪,湿而泥泞且冷,所有他的近亲陪着走完人生的最后一道程序。
他终于解脱了。生命最后的这几年受了太多罪。先是脑梗,身体慢慢地不能自由活动,后面不能说话,胳膊抬不起来,大小便失禁,不认识人。一点点衰竭。一生育有6个子女,2子4女。
第一次见三舅,是他去我家替老西提亲。穿着中山装,带着老式鸭舌帽。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是这个穿着打扮。说话斯文,彬彬有礼,是一个见过世面的老人。三舅说他曾在乡政府工作,后来因为要照顾两个年长的哥哥,才辞去工作回村务农的。每次去他家都特别热情客气,家里干净整洁。三舅做的一手好饭,爱喝点小酒。
后来小儿子出了意外,他就到了城里帮忙带孙子上学了。大概也有十几年了,刚开始到了城里就是租房子住的,孙子上学后,他就和三妗子去捡拾纸箱子饮料瓶子卖钱,坚持到自己再也动不了。在城里搬了三次家。
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他的一生。我知道的只有一点点皮毛。就像我认识的窗外的树木,我只会描述它的名字,它发芽抽叶,绿得稠密繁盛,然后叶子发黄掉落。它们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年比一年强壮高大。这样观察了它们一年。以这样不近不远的方式望着。这种观望,对我们熟知的那些人也是这样的。他们的生活有的是我们看到的一面,有的是听来的,只有他们自己最懂得自己的酸甜苦辣。
这是今年参加的第三场葬礼了。都是老西的亲人。我知道再也不能看见他们了。每次从外地回来,到了年节时,老西都会带着我去看他们,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其实说话停留的时间都特别短。不像小时候那个年代,在姑姑舅舅家一住就是很多天。发展到这个时代已经不太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大家都生活在快节奏的压力之下,每天都很忙。
这次不能算是葬礼的葬礼,跟前两次完全不同,这次有点仓促走过场。老西二姑父的葬礼是雇了一个主持人,有个简单的追悼告别会,仪式比较完整。人们都在那样一种严肃的场合,比较容易陷入悲伤的氛围。老西三姑的葬礼是找了一个懂得仪式的人,整个过程从孝子们的穿着到葬礼每一个环节都比较顺利。只有今天这次比较不一样。其实一到灵棚那儿,我是有泪的,有好几次都差点哭出来了。可能是我泪点比较低吧。我看到我们这一辈人,没什么人哭。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三舅终于解脱了吧。
听我婆婆说,三舅到后面双手是捆绑着的,已不能自己吃饭,全靠喂,喝水也靠喂。对于那样一位聪明能干的老人,心里的折磨可想而知。
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
活着活着就没了。一生好短,短到一呼一吸间就过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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