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11｜黑暗将至

《在人间》11｜黑暗将至

在这世上，想要真正封锁住一个消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始终都无法控制心中的蠢蠢欲动。

在一所大学里有人死了，也只会产生两件事。一是学校快速封锁消息，二是成为学生之间的谈资。

“死人了！听说还是被人挖走了心！”消息在人们口中与网络数据之间传递，迅速发酵。害怕、同情、激动、甚至还有欣喜，每个人心底都有着不同的情绪。人们表面上在猜想着是不是有变态杀手，内心的想法又有谁能知晓？

叶浮沉一向对于这种事情都不在意，可现在被迫地知晓了事件的过程，当然了，其中很多内容都是人为编造的。

莫云天正绘声绘色地向描述出当时的场景，甚至还有陈周配合充当角色，就如同他们俩亲眼所见一样。

“我今天才知道你还有说书的天赋，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去天桥下摆个摊吧，我肯定来捧场。”叶浮沉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道。

莫云天说完露出坏笑，躬着身子，悄声说道:“要不我们几个人去抓那个变态？我们也不是真的去抓，就是找到线索，说不定还会被学校表扬一番，毕业时来一个什么优秀毕业生，想想还是不错的。”

然后扭头看向陈周，对他眨了眨眼。陈周先是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又立刻变脸，失落地说道:“我这个样子，别说去抓变态了，出门都会被当作变态吧。”

陈周自从那日稀里糊涂地回到宿舍后，就再也没有出门，每天就是照着镜子，盼着那张帅脸早日恢复。

“那叶浮沉……”莫云天顿了顿，“你就算了，知道你没兴趣”，又看向林子俊，欲言又止。

林子俊自从两天前的那个雨夜回来，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总是沉默着，不再说说笑笑，不再出去打球，甚至都不再跟在苏晓晓身后了。如果说前两者是有原因的，但是这后者就是让人百般想不透。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雨夜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问，有一些事情是不能问的。

“我去。”林子俊突然开口说道。

楚谦从警局出来后，已经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丝毫顾不上空空如也的肚子，立刻奔向了学校澡堂，他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那种血腥味。虽然他并没有接触到尸体，但此时正是盛夏，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浓浓的血腥味迅速附着在他的身体上。

北方的澡堂，对于他这个纯真的南方人而言，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已经三年了，从一开始的羞涩，到如今可以随意光着身子在人群中穿行。

澡堂里弥漫着热气，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伴随着学生播放的音乐，一群人赤身裸体地扭动着，如果再换上一个红色妖艳的背景色，这场面就像地狱中的群魔乱舞。

可是一道尖叫声破坏了这迷幻的气氛，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此后尖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水，你们看水！”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于迷雾中快速传播，响遍整间澡堂。

楚谦抬头看去，淋浴头里的水没有什么一样，迅速反应过来，低头看去。只见下面水槽里的水竟是淡淡的鲜血色，还散发着那股他十分熟悉的腥味。

“不好”，他心中暗叫，立即穿上刚刚脱下的内裤，跑到澡堂中央，大声喊道:“大家尽快出来，没洗完的也不要洗了，洗完了的同学赶紧打电话报警。还有，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先离开！”

那些看见鲜血的学生纷纷拿起衣物往外跑去，即便是还不知所云，一头雾水的人，也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急急忙忙地跟着跑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出去在衣物室等着，所有的淋浴头也已经停了，刚才热闹非凡的澡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还有水滴一滴一滴往下掉，跌落在水中的声音。

或许，那并不是水，而是血！

楚谦蹙了蹙鼻子，凭借对于血液天生的敏感，小心翼翼地走着，最终停在了一道门前。

澡堂原本只是由一块块木板隔着，后来有学生觉得这样有些别扭，才又装上了一道门，但也只是一块简单的木板，并没有锁。

血腥味正是从那道门里传出来的，楚谦缓缓伸出手，却又收回，他已经预料到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心里有些郁闷，本来自己是来洗走身上的血腥味的，现在居然又要沾上。但毕竟是人命关天，楚谦还是拉开了门。

果然，仍然是一样的情形，双手交叠，被一只匕首深深插入，钉在天花板上。赤裸的身体，除了头以外，浑身都是血红，左边胸腔中空无一物，就像被用勺子挖干的西瓜。

“这把匕首……”楚谦上次没有机会仔细看这把匕首，此时踮起脚，仰着头就能看清楚了。

匕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那种在世面上很常见的，而且没有开锋，但在刀锋正中间，雕刻着一片树叶。是什么树的树叶，他并不知道，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个雕刻一定不是匕首自带的，而是由人后来故意添加上去的。

当时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就这样无声无息，死者来不及叫喊出一声，那杀人者可能是与他相识，趁他不备。可是，那也不会不发出任何声音，那心脏又是怎么带出去的？

不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对，楚谦顿觉一种无力感，踮起的脚尖有些发麻。

“同学，你在干嘛？”一道十分沉重的嗓门声在他耳边响起，楚谦回头看见身后站着两名警察。说话的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沉稳干练，而后面那位竟又是唐剑。

唐剑也看见他了，不好意思地笑道:“看来你又得跟我回去了。”

楚谦自觉退了出来，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的学生都在外面，一个也没走。”

这次的事情算是真的纸包不住火了，在今天早上还只是传言，几个小时后，就成为了一群人亲眼所见的事实。

又有人死了！虽然死者全身由白布包裹，不知道是不是被挖了心脏，但是这已经足够证明传言非虚。

楚谦穿好衣服，静静站在一旁，唐剑与那位警察正在一个一个地询问。只是这样问，绝对问不出的，楚谦心中明白，因为每个人都擅长伪装。

他闭上眼睛，开始聆听万物！

无数道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传言果然没错，真的有变态杀手啊。”“这下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这也太可怕了，我得小心点啊。”

这是人们内心的声音，在恐惧之下，这些声音更佳惶恐地钻进他的耳朵里，这就是楚谦的能力。

他其实并不想要这种能力，因为当他能听到人类内心的声音时，他就会绝望，对人性的绝望，深深的绝望。

可即便是在这种绝望中，楚谦依旧坚信自己能用这份能力来挽救，那些在深渊边缘徘徊的人们。

楚谦睁开眼睛，唐剑与那位警察仍在询问，可已经没有必要了，杀人者并不在这其中。

这并不是坏事，至少证明了那位杀人者确实有着一种能瞬间消失的能力，隐身？瞬移？还是穿透？楚谦轻轻叹了一口气，“黑暗将至，恶鬼降临，谁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