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游记（续三）

五台山游记（续三）

　 服务员走后，二弟说：“真是热情有加，不过她的真正用意，还是诱我们多住几天。”我说：“这几天下来，真有些乏了，不如明早返回老家去。”三弟说：“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就来个仙境畅饮吧！”

　　 晚上，台怀镇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我们选一处依山傍坡的酒家入座，酒家见客急忙将菜谱奉上。三弟说：“菜吗，勿讲究，四菜一汤可矣，且看酒之如何。”酒家立马道出一串儿酒名。我们当即敲定只喝“小糊涂仙”。酒家吆喝一声，菜齐酒至。于是哥几个再度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一阵清风吹过，真个爽快。三弟突发灵感：“大哥二哥，将进酒，杯莫停，看我老三行酒令”。于是，三弟随口唱道：“李白斗酒诗百篇，刘伶醉酒睡三年，曹刘煮酒英雄论，把酒临风范仲淹，古今多少酒文化，谁人堪称为酒仙”。二弟说：“‘酒’字为令，脱俗为好。吟诗作赋，新意为妙。”我说：“还是任意‘打油’吧，诗之格律，词之曲谱，赋之比兴，实在古板。”于是二弟随口唱道：“板桥饮酒难糊涂，晓岚嗜酒书四库，江南才子酒诗画，宋江因酒堕江湖。”飞儿和宁儿也早已有词：“武松酒胜猛山虎，关羽温酒斩华雄！”酒桌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孩子们见我乐而无诗，便催我唱和。大家的酒诗调高格阔，不便再加附庸，于是随口道：“纣王酒池成祸水，天蓬嗜酒下凡尘；古今美酒汇江海，迷魂乱性多少人”。二弟说：“还是大哥有见地，喜亦酒，悲亦酒，酒能和事，亦能祸事。当今有多少人靠酒问路而发了财，又有多少人因财贪了色，又有多少人酒指意使，而弄出不尽的乱子。”宁儿说：“还是离酒远点吧，别让酒弄昏了头脑，搞得人心不安，疲于事故。”飞儿说：“也不必谈酒色变，关键是饮用有节，既不失生活中的浪漫，又不会祸起酒池。”我说：“娱乐性的饮酒、健身性的饮酒、交谊性的饮酒还是可取的。酗酒，那是缺乏理智的。”

　　 谈笑间，二弟顺手拿起小糊涂仙酒盒，向大家展示，只见上面写到：“追求一个仙字，喝个高兴，图个吉祥，最终达到以酒会友、以酒助兴、以酒沟通、以酒抒怀的酒中‘仙境’。”我深深领悟到，这才是酒文化的底蕴。它既弘扬了传统的酒文化，又诱导人们莫释酒杯，进而达到促销的目的。

　　 议论间，我已略带醉意。三弟说：“酒是微醉好，花是半开艳。若侍酩酊大醉，岂不有伤大雅，还是适时罢盏吧。”

　　 我模模糊糊地推开酒杯，趴在桌子上小睡。

　　 朦胧间，只见杨五郎拎着禅杖飘然而至，道一声法号，便说：“王老师，当年我驰骋疆场，总以酒壮怀，因而胆气豪迈，杀敌报国，挥斥方遒。但自从金沙滩一役后，我便遁入空门，静守佛家禁律，再不敢妄言酒肉，也着实清静无为。待到成佛欲仙时，家人们硬是把我拉入战场，不但开了酒戒，也大开了杀戒，使我的佛梦彻底粉碎。细想起来真是追悔莫及啊！这不，到现在数百年过去，我还是仙游佛山，未有一所寺庙栖身。佛祖总是对我眯缝着眼睛，不屑一顾。”我虽然同情五郎的遭遇，也深感五郎的用心不专，致使佛祖迁怒于身，使他难修正果。

　　 五郎刚刚飘走，悟空凌空飞至。悟空道：“王老师，说句实在话，我当和尚从未想修什么身、正什么果。怎奈我生性不羁，蟠桃会上因发泄不平而酗酒，天怒人怨。取经路上，踏平坎坷、擒贼除魔，又遭师傅排遣，紧箍咒念个不停。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为人弟子是该为师解难，还是袖手旁观？是冲锋陷阵在前，还是苟且偷生，阿弥陀佛的真谛何在？”我想也真是为难悟空了。师傅若是心晦眼拙，徒弟也就无所适从了。随波逐流还好，否则，动辄得咎，何况有时再喝点醉酒呢？

　　 悟空刚刚架起祥云，花和尚又大大咧咧地走来。花和尚说：“王老师，我说句实话，我当和尚也不想修什么身，正什们果，那只是躲避朝纲和奸佞的权宜之计，清规戒律对于我来说顶个屁用。想喝酒时、想吃肉时谁个拦得住我，俺上梁山虽说被逼无奈，但也是为了逍遥快活。后来若不是宋大哥想招安，怎会喝那高俅的毒酒！说不定今晚五台山上能与哥几个喝上几大碗，哈哈！”

　　 我机灵打了一个冷颤，原是一场梦幻。环顾四周，兄弟和孩子们仍在‘打油’。我燃上一支烟，漫漫地吸着，梦境的缠绕不绝如缕。心想这五台山莫非真是仙境：山深林密、悠悠碧空，溪流小屋静。寺庙钟声常夜半，木鱼绕耳超凡俗。是否一旦踏入此境，便忘了烦恼忘了忧，淡漠了世间恩怨与情仇。那么，五郎悟空花和尚怎地还有未了情？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可以造人，也可以泯灭人性。若要不偏不倚，不蔓不枝，那就要善于选择环境和超越环境，命运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把握自己，以致千百年来魂灵不定，不倦地向历史、向世人诉诸自己的苦衷。

　　 呜呼！或喜或悲或怜或哀，已付笑谈中。（完）

（2018/5/28  发表于江山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