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昌吉的第二天,我们就去给公公扫墓。
早就听老公说过,公公葬在昌吉的墓园里。
第二天早晨,我们梳洗完毕,就早早的出发了。
昌吉虽说白天的温度很高,但早晨还是很凉爽的,打开车窗户,一股凉风迎面吹来。踩着朝阳我们开车往郊区驶去。
郊区的景色还是很不错,早晨太阳的光辉洒在树叶上,金光闪闪。
我们在路边商店买好要敬献的东西,就驾车往墓园而去。
亲人的离去,对我们来说是最沉痛的打击,更何况是身边相伴几十年的人。
婆婆总是在我面前提到公公,说公公长她六岁,是个特别细致的人,也很会照顾人。她还说:公公很会做饭,每天都会给她把饭做好,尤其是她在生病住院期间,公公更是对她照顾有加,每天按时给她做好饭,然后让胖哥送去医院。
婆婆继续悲伤的说:在我生病住院期间,他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可是,我出院才一个月,他就走了。他住到医院怎么就不知道回来了呢。
我怕婆婆哭泣,就总是转移话题。
但,今天是避免不了了。
我生平第一次去墓园,是去见从未见过面的亲人。我既期待又悲痛,期待的是想见见我的亲人,悲痛的是我只能通过墓碑上的照片来与他相识。
车慢慢地驶进墓园,找了个停车位把车挺好,我们下车拿上买的东西,就朝公公的墓碑走去,我不知道墓碑在哪,就紧紧的跟在胖哥的身后。
清晨的墓园,鸟叫如洗,有风吹过时,带来树叶的清香。满园的绿树,让凄凉的墓园顿时温和起来,想必,住在这的“人”也不会太凄凉。
一眼望去,收进眼底的都是一块块树立在那的墓碑,一千块,一万块,十万块······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块,每一块墓碑下都沉睡着一位故人。一方小小的暮穴,就是他们一个大大的家。不管你生前是官吏、商人还是农民,这一刻,他们都是一样的安静的沉睡在这里。
还没走到公公的墓碑前,婆婆早已泪湿双眼,我和胖哥接过婆婆手里的东西,陪着婆婆慢慢走,这条路,对于婆婆来说应该有一个世纪那样长。
到了公公的墓碑前,婆婆放声大哭起来,我走过去掺着婆婆的胳膊,想要安慰她不要哭,可是,我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语言。胖哥对我说道:让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我摸了摸婆婆的头,就放开了她,走过去给公公烧纸。
我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公公应该不会觉得我很没礼貌吧,我只是想记住这个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亲人。
公公脸庞清瘦,或许是病久了的缘故吧,就算生病了,拍在照片中的样子也是特别精神。想必,生前一定是个特别能干的人吧。
婆婆说,胖哥他们小的时候,家庭条件很差,幸亏有公公努力挣钱,才让那个家过得富裕且和睦。很羡慕老一辈人的感情,虽然清贫,却相互掺扶,不离不弃,努力把小家经营好。
婆婆的哭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老公对着公公的墓碑说:“我把你的媳妇带来了,爸,你看一下。”
“爸,我们来看你了,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但还是要谢谢你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子。爸,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妈,你也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我心里默默的说。
看婆婆哭的时间久了,于是我拧开一瓶水,走到婆婆身边把水递到婆婆手里说:“妈,喝口水吧。”
婆婆用颤抖的手接过水瓶,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又继续失声痛哭,我摸了摸婆婆的头发。
看着痛苦的婆婆,我早已泪流满面,我用手擦掉眼泪,轻轻抱了一下婆婆说:“妈,放心吧,爸在那边很好,今天看到我们来,爸也挺高兴的,别哭了,我们去看看爸吧。”
婆婆擦掉脸上的泪珠,扶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朝公公的墓碑走去。
失去挚爱的这种痛,是撕心裂肺的痛,是失去灵魂的痛,是想在你离去的那一刻就想随你而去的痛,婆婆的痛,三毛能够体会,三毛的痛,婆婆更能体会,即使,这两个女人并没有见到过彼此,彼此的遭遇却能感同身受。
最近,读了三毛的一本书《梦里花落知多少》,第一篇是三毛写的文章《背影》。
这片文章写得是三毛的荷西悲惨离去,只留给三毛一个孤独的背影。
荷西离去后,三毛每天都会去墓园陪他,从清晨坐到黄昏。她太爱荷西了,爱到骨子里去,血液离去,所以荷西一离去,她的血肉跟着离去,魂也跟着离去。
花没有了,阳光下露出来的是一片黄黄干干的尘土,在这片刺目的,被我看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土地下,长眠着我生命中最最心爱的丈夫。
要一个人去搬那个对于我来说还是太重的十字架和木栅栏,要用手指再一次去挖那片埋着荷西的黄土,喜欢自己去筑他永久的 寝园,甘心自己用手,用大石块,去挖,去钉,去围,替荷西做这世上最后的一件事。
只记得荷西的家属赶来参加葬礼过后的几个小时,我被打了镇静剂躺在床上,药性没有用,仍然在喊荷西回来,荷西回来!
三毛的心在荷西离去的那一刻,也跟着离去了吧。从字里行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三毛的那种痛。句句描写失去荷西的悲痛,行行描写失去爱人的无奈。这样的三毛让人怜,让人悲,也让人痛。
其实那些逝去地人并没有离我们而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远的陪在了我们的身边,荷西也好,公公也罢。
一阵微风吹来,我知道,公公感应到了婆婆来了,所以来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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