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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过我的老师

教过我的老师

作者: 闲思杂语 | 来源:发表于2023-12-08 21:52 被阅读0次

    教过我的老师

    教过我的老师很多。时间长的,有五六年。时间短的,只给我上过一次课。但有些片段,的确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虽然我不会说师恩难忘这样矫情的话,但那些深刻记忆是时光难以抹去的。

    一、两位语文老师

    一位是小学语文老师,一位是初中和高中语文老师。小学语文老师姓王。中学语文老师也姓王。他们的共同点不仅都姓王,而且都分别教了我五年语文。

    第一个印象深刻的事是作文讲评。四年级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出了个作文题:喜雨。老师先给我们讲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的诗,然后提示了插秧和插山芋。当时,正是插山芋的时候。全班同学几乎写的都是插山芋。老师批改作文后,专门用一节课进行作文讲评。那是我第一次听作文讲评课。王老师先读了两个写得好的作文。我们都觉得也好不到哪儿去,就交头接耳的私底下说话。

    王老师说,都以为人家作文没什么了不得是吧?下面让你们看了不得的是什么样。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大的字:一个是“等”;一个是竹子头,底下一个“于”;还有一个草字头,中间一个平宝盖,下面一个“干”。

    然后,指着第一个字问:“这是什么字?”我们都齐声说:“等”。老师突然提高了嗓门:“你们谁家有插山等的?”同学们都哈哈大笑。

    “别笑。”老师又指着第二个字问:“这是什么字?”有认识的同学回答:“竽!”“什么竽?”有看书多的同学说:“南郭先生吹的竽。”

    这回轮到老师笑了:“有人就插这个滥竽!”班里都快开锅了。

    等笑声稍稍平息,老师又指着第三个“字”问:“哪个认得这个字?”大家都面面相觑。老师自问自答:“等吗?不是!竽吗?不是!芋吗?还不是!是什么?四不像。是山徊昏!只有徊昏头子才这么写。”

    接下来,他抽出一个作文本,读了一段:“早上起来,见到昨个晚上下了一场喜雨,队长带社员蹦蹦跳跳插高兴的山徊昏……”

    从此,我知道了:关键的字都写错,句子都不通,颠三倒四的,是写不好作文的。

    中学语文王老师也有一堂作文讲评课我至今不忘。

    那是高中的第一篇作文,题目是“当我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王老师讲评作文有一个特点,他会在所教的两个班里挑出三五篇比较好的作文,让毛笔字写得好的同学,用毛边白纸工工整整的抄好,挂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供所有同学看。课堂上讲评作文,只挑问题讲。

    他挑的第一个问题是:“今天早上,我刚出门,朝远处一望,队长拿着录取通知书,笑咪咪的站在我的面前……”老师接着问:“你的面前是远处吗?你想写的队长,到底是在远处还是在你面前?这样的矛盾,怎么能做到准确的描写和表达?”

    他挑的第二个问题是:“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天上飘着蓝色的白云……”老师说:“不是万里无云吗?哪来的云?你们谁见过蓝色的云?还有白色?是蓝云镶着白边还是白云镶着蓝边?”

    至此,我知道了:叙述不能前后矛盾,造成前言不搭后语;为文要老实。要老老实实的描写,不能乱形容,违反常识。否则,就是老师说的“丑人多作怪”!

    第二个印象深刻的是激励。

    四年级的时候,我和同位合订了一份《中国少年报》。记不清是每星期几期了,反正我们约定,每人一期,轮流。倒也公平合理。当时,印象中拥有一份报纸似乎与身份有关,与求知好象关系不大。所以在报纸上看了些什么,基本没有印象。只有一件事例外。

    那是夏天的一个午后,新到的一期报纸归我。大标题可能还是红字。说是我国试爆了一颗原子弹。下面的内容中说,原子弹是纸老虎!我非常奇怪,美帝国主义老是讹诈我们,说他们是纸老虎可以,他们有原子弹吓不倒我们,说原子弹是纸老虎也可以接受。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原子弹,还说原子弹是纸老虎,不可理解。于是就向王老师求教。老师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早已忘了。也可能是当时不懂老师讲的道理,所以没有记住。但老师回答问题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老师异乎寻常的表扬我问题提得好,还要求全班同学向我学习。当时我又激动又害羞,整个脸胀得红红的。毕竟学习平平的我第一次受这样的表扬。后来时间长了也就渐渐的淡忘了。

    上初中以后,我的学习成绩还是不显山不显水,尤其是缺乏内在的自觉性。课堂还可以,下课后,野玩。有一次,放学后,和一帮小同学上街去玩。路过小学时,忽然后面一群小同学指指点点,说那就是问原子弹为什么是纸老虎的人。

    没想到老师一直还记得我提的问题。并且以我的提问来激励他的学生。骤然间,我的全身一紧,老师当年回答问题时亮亮的眼睛,如明灯似的照彻了我的心胸。他的表扬声如脆响的鞭子,激励着我:学习要保持独立的思考。至此后,已成了我生命中的自觉。

    那小小的表扬在老师来说,可能只是他无数次激励同学的一个小小的个例,在我来讲,却是人生旅途中无限的动力。

    初二快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到学校去领成绩单。那时的会宫中学还非常简陋。进学校大门,就是个操场。操场的正东头有一栋房子。是一栋综合性的房子。中间有一个走廊,东西贯通。走廊的南半部是几位老师的宿舍。北半部是老师会议室和文印室。会议室在西头,文印室在东头。

    我们都到东头的文印室东窗户前排队领成绩单。我领到成绩单后一看,高兴得不得了。语文是乙上。数学是七十多一点分数。正在手舞足蹈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说:“你过来!”我抬头一看,是语文王老师。乖乖的走过去。“看你高兴的,成绩单拿来我看看。”我递上成绩单,王老师只瞄了一眼,就说:“这点分数就值得骄傲?充其量也只是瘸子里面拔将军。有本事得优秀哇!”这一声当头棒喝,我如挨了一棒子的狗,立即夹起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摇着的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从此,我知道了:未攀到峰巅上,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就是攀到山头上,山外还有山!

    二、一位算术老师

    我上学的时候,小学没有数学课,有算术课。五年级的时候,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展一年了,不需要好好学习,是我们最大的快乐。

    偏偏我们算术课换成了方老师。非常奇怪,方老师过去一直教我们体育,不知为什么要来教我们算术。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小学的同学,男生几乎很少有人不怕、不恨方老师。原因很简单,他骂学生,打学生。头一年文革刚开始时,要求四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写大字报。我们班的墙上,有一半大字报都少不了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打倒方某某!据说那年老师在县里集训,他差一点点被打成反革命。

    五年级上学期算术课,一开始就学分数。方老师是这么给我们上的。在回忆他上课之前,先介绍一下方老师的样子。他个头不高,大约就一米六五出头。背有点勾,但又不是驼背。头发有点少年白。拉着脸,我们从来没见他笑过。说话咬着牙,属于咬牙切齿那种。听说他来教我们算术,真的不可想象他会怎么给我们上课。

    上课钟声响后——我们学校是以敲钟为号。他左胳膊夹着一本书,手上捏着半盒粉笔。右手拿着一根小竹棍——教鞭,大步流星的走到讲台前。放下粉笔盒,把书啪的一声拍在讲台上。教鞭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今天,给你们讲分数!”

    说完,放下小竹棍子,捏着半根粉笔,转身抡起胳膊,在黑板上画了个筛罗那么大的圆。说:“这是块烧饼。讲别的,你们这些笨蛋都不懂。讲吃烧饼,满意了吧?”接着,在烧饼上画了一条通天接地的竖。“你家大大,在街上买了块烧饼,一分两半。给你半块——这就是1/2!”他随手在半块烧饼上,写上1/2。然后咬着牙对我们说:“你吃了半块,是多少?你吃了1/2块。笨蛋,晓得了吧?”

    在我们目瞪口呆之际,他又咬着牙说:“你个饭桶,半块还不够,还想吃。你大大又给你半块——剩下的1/2。你吃了两个二分之一,是多少?”他又转身,在黑板上写“1/2+1/2=2/2=1”。“你个饭桶吃了一个大烧饼!这就是分数,这就是分数加法。”

    接下来,在他不停的咬着牙讽刺挖苦骂声中,在一个个烧饼被切来切去的变化中,我们认识了1/2、1/3……到1/10、?/?。从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兴奋异常到醍醐灌顶到浑身通泰。在他的咬牙训斥中,我的算术兴趣一下子就给调动起来了,改变了以前的落后状态,一直保持到高中毕业。

    其实,方老师还有另一个侧面。一九七五年,我在公社当通信员。两个月后,方老师就调来公社当秘书。我和他的房间只隔一个大门厅。他住东头,我在西头。过去,是每个公社干部都指挥我。他来以后,就他是我的直接领导,专听他一人指挥。日常工作和生活中,他特别和蔼可亲,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曾教过我们的方老师?在公社,他特别忙,也特别勤奋。不停的写材料。

    当年,我们公社的光裕大队,有一个下放知青集体,叫“十二姐妹”。是全县的先进典型。第一任知青组长,就是我们公社现任的书记。方秘书写了许多她们的通讯报道稿子,每篇稿子,都要我工工整整的抄好,然后寄到县里、地区和省里。很多时候,都是他写一张,我抄一张。他写到半夜,我就等着抄到下半夜。

    当年,我就想:方老师不仅会教体育,算术也教的很好,而且还是个多面手,文章材料也写得不错!跟了他小半年,还真的受到一些熏染。

    三、一位物理老师

    六六年中学停办,六八年秋才复课。谓之复课闹革命。六六、六七、六八届三年小学毕业的学生一起进中学上初一。记得学生很多,分了八个排。因为全国学习解放军,我们班就不称班了,统统叫排。我是应届小学毕业的,分排靠后,在六八零七排。

    上初中,就有物理课了。听前面排的同学说,有一个老师讲物理课真来劲!听同学们疯传的那架势,就知道大家已经服服帖帖五体投地了。

    这位老师到底姓什么,到写这篇文字时,我也不能确定。姓徐?储?齐?这三个姓在家乡话的语音区别不大。所以我一直不能确定。但对老师的外在形象和讲课情景印象极深。

    那天上物理课的时候,走进一位矮矮敦敦的老师。虽然是第一次听他的课,我们立即认出了他。原来,每天下午放学后,老师们都要打一场篮球。球场上,这位老师是比较活跃和显眼的一位。最具特色的是他运球时身体左右摆动,幅度很大。也不知是哪位老师或者学生,给他取了个绰号老鸭。所以,我们很容易记住他。

    他走近讲台,声音洪亮的说:今天由我来给大家上物理课。这个课是你们到初中以后新增的课。以后还要跟着你们学习的全过程。

    他顿了顿,问:大家或许要问什么是物理?学物理有什么用?

    他又自答:物理是什么,一两堂课说不完。简单的讲,就是搞清楚物体的构成和运动、变化情况的课程。你们往后学就会越来越清楚的。有什么用?用处可大了。前些天,我给前面几个排讲课时,比你们高两届的同学提了一个问题——鸟儿会飞,马为什么不能飞?同学们都说鸟有翅膀,马没翅膀。是的,翅膀能飞的原理大家知道吗?

    他见勾起了我们的兴趣,便转身在黑板上画了一个桃叶状的翅膀横截面图。然后细细讲解翅膀上面空气流动与翅膀下面流动的区别。顺带讲了流速、压强的概念,以及它们的不同与变化对鸟飞行的作用。接着他引申到飞机飞行的原理……只可惜,在那以后,再也没有听过他的物理课了。他也回到他家所在的公社里的中学去了。

    多年以后,当我在航空兵部队工作,与飞机和飞行打交道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堂物理课。常自私的想,物理老师似乎是专门给我讲这一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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