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紙符

吳昕從月月手中接過了摺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徐徐地打開了它。摺紙一層疊著一層，每打開一層，裡面的線紋就越發明顯。周圍的空氣一秒一秒地凝固著，兩人的心跳也慢慢地加速。摺紙完全打開後兩人都同時不禁失聲。紙張是四寸寬十寸長，質料細薄，但在吳昕手裡卻是比想像中還要重。鮮黃色的紙張上用深紅色密密麻麻地畫滿了古怪的圖案和文字。既像是龍飛鳳舞，又像是一隻即將要從紙上跳出來的猛獸。

''這，這是什麼呀？'' 月月抖著聲音問道。

吳昕想了一下，''這，應該是一道符吧。'' 回答了月月後又頓了一頓，又道：''符有很多種，有驅邪保平安的，也有鎮魂害人的。這一張是屬於哪一種，我也不清楚。''

月月不自然地打了個激靈，''應該不是妖邪東西吧，你看這紙符跟了我一天，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吳昕搖了搖頭，道：''可是剛才我遇到那個小乞兒的時候，我總覺得他很不尋常。''

既然男朋友也說不準小乞兒和紙符的問題，月月自己就更沒有頭緒了。眼看著晚飯時間將至，兩人滿腹疑惑地回家。吳昕邊走邊說：''你把紙符給我吧，等下我回家裡研究一下秘笈，說不定能查出點什麼。''

月月自然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那好吧，不過研究歸研究，不要熬太晚知道嗎？'' 月月關切地吩咐道。

一路無事，兩人整理了一下心情，不久就回到岳家。岳爸爸出海了，家裡就只有岳媽媽在。月月說了幾句敷衍了一下母親，半字沒有提到小乞兒和紙符的事。吳昕腦裡一會兒閃過小乞兒陰森森的眼珠兒，一會兒閃過古怪詭異的紙符，一會兒又閃過那幾個學生講過的怪事。精神無法集中導致好幾次都險些砸鍋了，好不容易才弄好一頓晚飯。

才吃了幾口，岳媽媽就小聲道：''吳昕啊，是不是第一天講課就不如意了？這幾道菜有點失了水準哦。''

沒滋沒味地吃完晚飯，吳昕在岳家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岳家和吳家都位於同一條街道上，來回也就只有十分鐘路程。吳昕手裡拿著摺起的紙符一路走著，依稀察覺到周圍的氣息都是十分平和。不禁想起之前遇到小乞兒的時候，一前一後身邊的氣息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吳昕的腦子思來想去，一路上滿肚狐疑的回到自家門口。

自從吳昕的父親搬到這裡之後，屋子大部分空間都隔開了改造成書房，因此顯得其他部分非常狹小。吳昕簡單了洗了澡，便著手研究那張奇怪的紙符。

書房裡的兩面牆都擺放了書櫃，書櫃上都擺滿了書籍。吳家的本領是源自江西龍虎山，是正宗的正一派天師道家法術。書櫃上的書籍大部分闡述了咒術，畫符，驅邪等道法。除此之外，還有部分風水研究書籍以及吳家歷代祖先所記錄的大事蹟和奧義。房間的另一頭有一扇窗，窗台下面是一個密封木櫃子。裡面擺放著吳家的法器，桃木劍，八卦鏡，起靈幡，驅鬼鈴，混元道袍等各種法器，以及畫符的朱砂和黃紙。木櫃子前面是書桌，桌面是極其簡潔，只擺著一盞桌燈和一個筆筒。

吳昕先把紙符打開放在桌上。轉過身打開了木櫃子，他找到了一疊祖上留下的黃符，又放到桌上。然後他走到其中一個書櫃，瀏覽了很久終於取下了三本古書，全都是正一道三派關於紙符咒語的書籍，統統擺在桌上。

吳昕首先拿起一本《龍虎天師符籙集》，一頁一頁仔細查閱。該書記載了龍虎山一派流傳最多的符文。吳昕一手按著紙符，另一隻手翻著秘笈尋找類似的符文。眼看著一本秘笈即將翻到末頁，所記錄的符文竟然沒有一張和紙符上的符文有半點相似。

看完最後一頁之後，吳昕又拿起一本《靈寶籙文》。靈寶派是正一道的另外一個分支，比上清，天師兩派更加注重鑽研符術。吳昕繼續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未幾，一本厚厚的秘笈又翻到了末頁。吳昕氣餒地嘆了一口氣，透過窗口呆呆地看著半空的月亮。眼看時間還早，吳昕打開了那本上清派的秘笈，又仔細研究了先人留下的紙符，依然是毫無頭緒。

此刻的吳昕十分苦惱，不但沒有在正一道三派的秘笈中找到任何線索，連先人所畫的紙符也竟然全無相同之處。吳昕隨後又單獨研究了紙符上的文字，既不是篆文，也不是行書。正思考著如何進行下一步研究，突然間房燈熄滅了，四下裡變得一片寂靜。吳昕打了個激靈，看了看窗外，發現一大片建築物都沒了燈光。

''是停電了。'' 吳昕呼了一口氣。憑藉著月亮的微微光芒，吳昕摸到了廚房，亮起了打火機，回到客廳摸索了一番終於找到了一根蠟燭，點著了後回到書房。

吳昕小心翼翼地把蠟燭固定在桌上，正要再去書櫃再找一點書籍研究。不料一抬頭便看到一張黃色東西在面前晃來晃去，看仔細時竟然便是那張紙符！吳昕大吃一驚地後退幾步，但見那紙符向前一沖，正要飛向吳昕的咽喉。吳昕拼命地躲開，打開木櫃子取出桃木劍，那道紙符又即將飛到面前。吳昕揮劍一斬，並沒有斬斷紙符，卻硬是把它打開了。那紙符顯然並未受損，抖了抖又往吳昕這邊飛了過來。吳昕揮劍劈了幾下，都沒有劈中紙符。突然間耳邊傳來了詭異的笑聲，吳昕怒不可遏，大喝一聲後追著紙符怒斬幾下。那紙符卻是十分輕敵的態度，滿不在乎似的飄來飄去地躲開了桃木劍。不料錯有錯著，吳昕一劍斬斷了蠟燭，點著的那頭正正飛向紙符。紙符正要閃開時已經被火苗碰上，瞬間被火焰吞滅了。

吳昕正要放鬆時，只見那紙符的碎屑漸漸化成一個小小的人形，正是那小乞兒！吳昕嚇得幾乎心臟都跳出來了，只見小乞兒雙手一擺，原本在桌上那些紙符便一張張飄了起來。吳昕正要衝向前制伏對方時，小乞兒雙手向前一指，數十張紙符便穿過了吳昕身體。吳昕大叫一聲，突然發現電力已經恢復。四下張望，小乞兒毫無蹤影，紙符和先人的紙符還安放在桌面上。桌面沒有蠟燭，手中也沒有拿著桃木劍。

''難道我是做夢了？'' 吳昕心有餘悸地道。雙手摸了摸身子，除了一身冷汗之外，什麼傷都沒有。

吳昕整理了一下頭緒，雖然無法查明紙符的來歷，但按照自己剛才的夢境，這紙符一定不是正氣的東西。決定了要毀掉這道符，吳昕急急到廚房拿了火盤和打火機。

回到書房後吳昕撿起了紙符，三下五除二將紙符撕了個粉碎扔進火盤，點了一把火燒掉了碎紙。在碎紙燃盡的那一刻，一道冷風嗖一聲地吹出了窗外。

整理好書房之後，吳昕像是放下了心頭大石。回到睡房舒服地躺了上床，不久後便呼呼入睡了。

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角的一條暗巷裡，一個小身影坐在石階上，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小小的眼珠兒望向著巷子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