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走到了自传的最终章,已经浏览了所有命运的风光
终于走到了尽头,这一次算是可以好安心的闭上了眼睛,让我最后自私一把,放下所有的所有。床边的关怀与问候,吵杂与抱怨,都是我的一生,所有的人都会走到我这个时候。我笑了,闭上了眼。
我从那个我已经遗忘了世界来到这里,就注定了我这辈子只能做一个人了。都说所有的父母都是孩子在那个世界里选的,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我不过是命运所操纵的一根线,又哪里来的选与被选。
嗷嗷待哺的日子我记不清了,脑袋里的那些影像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被孕育出来的我,孤单无助的面对着这个世界的是是非非,明明很害怕却依旧装得无所无谓。为了缅怀那个我未曾谋面的父亲,他们叫我“谢三年”。我觉得很好,所以总是认为是非对错,恩恩怨怨,都会有一个轮回,那就是三年。三年,好朋友会远了;三年,同林鸟成了分飞燕;三年,也许世间早已没有了我。或许我只想借着这个来从我那死去的父亲那里借一丝力量,来告诉自己,纵使千般苦难,若我一天死去,那也只是另一番追寻,追寻另一个世界的他。
事实不断的告诉我,我是一个可怜的人,因为我出生就没有了父亲。爷爷从我妈妈身边把我拉走,然后不停的跟我说:我会照顾你,栽培你的。我一直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爷爷死后,他都没有把我栽培好,或许人的一生真的脆弱,承诺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爷爷脾气暴躁的他总以为自己很厉害,他认为对的就是对的,也许在我的认知里他没有错的。奶奶牛奶煮沸了,吓得赶紧擦这个,抹那个的。然后跟我交代不能跟爷爷说,要不会被骂。我静静的在那边看着,我心里还是开心的,因为真的很厌恶喝牛奶,就像我不喜欢爷一样,那种被压抑的感觉,永远也说不出来。但我又有点伤心,就像所有英雄人物一样,我们总是莫名的同情弱者,我很心疼我奶奶这样,我甚至觉得这是腐败的婚姻,是黑暗的,即使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明白婚姻是个什么概念,也不知道结婚的是与非,我也很固执,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那一刻我异常害怕,我害怕变成跟爷爷一样那么讨厌。
很遗憾的是,我就在这种日子度过了十六年。挣扎不开,这些所谓的情感的羁绊。
不可否认的是,我那个爷爷要栽培我了。栽培就要从读书开始,从小的生活环境使我变成了一个不敢言语,小心谨慎,胆小的人。直到我爷爷去世,我才发现,这个头我是要为他低一辈子。
一年级的我就很高,但是那时候的我真的很不开心,高就要意味着容易被人注意到,我不愿意,于是我总是低着头,我不敢突出,我拼命的去做班级上大众的一员,拼命的去隐藏自己。说实话我真的很厌恶班级里的人,因为至少他们上课的钱是父母给的,至少他们下课来接他们的是爸爸妈妈,至少他们真的拥有好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只是真的很羡慕而已。
我讨厌与之为伍,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操场的石板上。夏天听蝉鸣鸟叫,冬天看着落叶飘飘。我就像这个四季,蝉活了,换壳了,死了;树叶绿了,黄了,掉了。我活着有意义吗?妈妈改嫁了,我算什么?整个家我的姓总是显得那么突兀。我厌倦回家,厌倦面对着家里的每一个人,厌倦所有以为我好的名义对我的人。我就是蝉,我就是叶子,我是无根的人。纷纷世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石板上醒来又睡,睡了又醒,我很害怕太阳落山,我不明白回家对我的意义。但太阳何曾饶过我,这一次我在石板上真的不愿醒来,我把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直到一双粗糙却又有点温度的手拍我胸部的时候,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年老的奶奶,我站起来,她抓着我的手,迎着夕阳慢慢的走。为什么这一刻我竟会很安心,我竟很珍惜这一刻,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可怜的人吗?我们会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世界的尽头吗?这是我们回家的意义吗?这是亲情吗?这是我心中仅存的爱吗?
从此我喜欢上有人牵着我回家的日子,那时的我才发现我不是自己一个人,这种简单的安全感是我出生以来都没有发觉的。原来这种所谓的真实的亲情真的好暖。于是,我总是在学校去做一些叛逆的行为,或不做作业,或睡觉,这种事情在我那个年代是很恶劣的行为。我每天都被留到很晚,留到那双手来牵我回去。我们两个就像是互相的超级英雄,她保护着我,我保护着她,或许只是我这样认为的吧。但是我很清楚的是,我奶奶塑造了一个崭新的人格,也是他让我清楚一个家庭不一定要有爸爸妈妈才是完整的,只要有爱,只要有一个真的疼你的人,那就足够了。
不知为何,有一天仁慈的佛祖让我回家了,回到那个都跟我不同姓氏的家。我感到很害怕,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何说话,但是我知道那是我母亲,一个怀胎十月让我诞生在这个世界的人。即使那时候的我心里怪着她,为何要把我生出来。但是,每当望着她时,我发现,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人。我母亲年轻,我父亲帅气,两人甚是恩爱,一切都将拥有,善妒的命运,一下子支离破碎的。这就注定我出生时就见不到了心中帅气的父亲。因为爱情,我被生了出来。我一度的想,我是所谓爱的结晶吗?
我不知道怎么去称呼我现在的父亲,或许是大人们对我细心的体谅吧,让我称他为叔叔。我无所谓,我觉得这些对我来说都可有可无,此时的我并没有情感,或许不应该说没有情感,只能说我自我封闭,我不愿意去接受那些自以为是的关心。他们的谈笑风生或许对我来说更显得孤独,我只是我,一个被所有人可怜的人,以至于我至此以后到长大成人我也不愿,或者说我很害怕别人的关心,即使我知道这关心真的出自于心。
为了有牵我回家的手,为了不引起人家的注意,我处在纠结矛盾中,我或好或坏。老师关爱我,找我谈心,用他们的一套来说服我好好学习。即使我很小,但是我很清楚老师的用意,他们只是自私的想让自己轻松,想让自己的桃李中多一个有成就的人,或报恩,或荣耀师门。或许这真的是很互利共赢的事情,但是我不愿意,我一言不语。
回家之后,我害怕母亲用那些可怜兮兮的,那种可怕的让我受不了的爱的教育。我封闭的心受不了这些,为此,我晚上乖乖的做作业,挑灯夜读的那种,直至深夜,当然,只不过是在那里乱写而已。而我的母亲,根本不懂,但是在几年之后,我竟然感觉到母爱这种东西。我们在一起写字,或许这幅画面真的是很温馨。
虽然没有在我爷爷的身边,但是我依然被掌控,他怕我妈妈带着我离开,总是限制着我们的自由,那时候要去趟外婆家都会有人跟着,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我母亲是否会后悔把我生出来,我几次都想问,但仍然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我需要我母亲,不可否认的是母爱比爷爷的爱更轻松。但是我依旧要去爷爷那边喝牛奶,每天都像玩命一般,或许很难想象那种一碗牛奶喝一小时的情况,我不敢在我爷爷面前大声,我害怕他的眼神,那种凶狠又带有一丝爱的眼神,却永远也不会表达出来。我这一喝牛奶,喝到我再也没有爷爷之后,才发现,原来我是这样子的脆弱,我只不过是太过于害怕了,害怕失去。
我爷爷栽培我,结果连成年都等不到。我村里那栋破落的小学倒闭了,我不知道他,用尽什么方法才让我进去城里的小学读书的。
在外读小学的我,依旧不愿说话,面对着更多的人,我更选择逃避,但是,我依旧接受了那么几个朋友,应该是我想有个人听我说说话吧,但我从来也没有说过。小学读完了,意味着我爷爷对我的爱快到终点了。
初二,我记得快冬至了。他突然一下子就倒下了,只能喃喃自语的念着要栽培我。我没哭,即使我很伤心。那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在家里住了,也没有牛奶喝了。他有一个小小的塑料罐,里面装满了零钱,总是叫我自己拿,拿到最后他也说不出话了。我奶奶代替他往罐子里放钱,直到冬至,祭祖的日子,他真的离开了。
所有的丧事操办,连着五天,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流。我只是蒙蒙的看着尸体入棺,亲戚祭拜,后辈哀嚎,直至火化,我拿着骨灰盒入祠堂。似乎这一切我就像一个被操纵的人偶一样,只能发呆。或许,我早就原谅了我爷爷,即使他固执,即使他不讲理,我也喜欢他。
在深夜里,我咬着被子。原来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真是很害怕失去的人,我一直以为他会栽培我到结婚生孩子。我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很多,即使在很多人嘴里他都很坏;我知道他很想跟我一起坐着吃饭;我知道,他每次台风天都固执的呆在他破房子里谁叫都不听的时候,只是因为喊他的那个人不是我;我知道,他只是很害怕我妈妈把我带走而他没有了我。很庆幸的是,最后,都互相原谅了,他跟我母亲,跟所有人。也该安心的离开了吧。所有的孽,都让我辈来承担吧。爷爷的离开让我彻底明白,我不能在失去了。
当然,没有人知道我的想什么,我也不愿意让人看穿。我更希望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因为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有一个面具。对我好的伯母,是强取了我父亲保险的人;现在可怜兮兮的大伯父,也是当初在我需要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我厌倦了这些人皮面具。是他们教会我世事无常,人情冷暖。或许这跟我长大之后更好的学会去爱人,去感恩密不可分吧。但也许我这么多年不愿意回家也是因为如此吧。
在我那个家庭里,年轻的我并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暖,但我知道他们都是爱我的,脆弱而敏感的我一次次的抗拒叔叔对我的爱,我更愿意与之争吵,砸遥控器,离家出走,似乎在宣誓着主权一样,但每每过后我总是害怕,如果真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我会怎么样。但,很感谢命运的安排,似乎一切都还是会怜悯我,直到现在,都在会好好的。
初中毕业后,在家乡读了高中。或许是在失去了很多的情况下,学会了如何去珍惜了吧。更愿意去爱,去守护,只是在心里的那个槛去怎么也跨越不过去,或许真的很难去接受一个所谓的新的家庭吧,或许说恐惧事实,也是更爱的自尊心吧。总是害怕别人的看法,于是乎在把自己不断的包在壳里,进不来也出不去。有几个真心的好朋友,也只能在无力的时候相互拥抱,却不能告诉他那里痛。时间在不停的走,在不停的教会我怎么去原谅去感谢。或许所有的苦难后面会有更美的阳光。直到有一天,我原谅了所有人,并且向全世界道歉,我在躺在石板上的时候,即使再也没有人可以牵我回去,我也会自己走回去。或许,还可以牵很多很多人回去,自己走过的心路,只有自己能懂吧。
成年礼的宴席上,我请了所有上一辈恩怨的人,所有的人我微笑以对,忘切了过去的痛苦,我母亲不能理解我为何这么做。我并没有多去解释,只是说:都过去了,希望以后可以更好吧。那些人总会说一句话:都长这么大了啊。然后总会接着谈论我那个的父亲,我便离得远远的,我并不愿听到他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人皮面具。宴会上,我许下了简单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爱的人都可以好好的,或许我那时候爱的人没有现在的多,但希望永远有效。
毕业后,我逃离家乡在外读书。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可以看穿我的脆弱。我可以完全不说话,整个大学是我的天地,除了上课,我就在外游玩。我总是不愿意跟大家一样,我总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天地。也许安逸的日子让人不知道怎么去活着。窝在图书馆的我,不断的看所有外国作品。不断的被无数思想冲击,我就像一个假人一样,受到拳击手各个方向不停的击打。直到我躺下。
夜晚,我躺在学校的操场上,望着天空。我总是不停的在思考活着有什么意义?出生与否有什么意义?这一群人,或游戏或睡觉又有什么意义?这些老师上课念书,下课走得比谁都快又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的意义又是什么?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不管是《月亮和六便士》还是《刀锋》,不管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还是《笑忘录》,都让我想吐。我想找寻一点温暖,而这一点温暖又是什么?从小受着父母的教育,该如何读书,如何做,却永远没有人教导我们该如何活。我起来,奔跑在操场,坐着聊天的人,吃东西的人,奔跑的人,走路的人,有愁容的人,微笑的人,你们到底在干嘛?你们都清楚自己的人生,亦或者是得过且过?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我奔离了跑道,我奔离了学校,我笑着哭了,我哭着笑了。
放假,在家里,白天总是我自己一个人,奶奶在我上大学那一年摔倒了,不大能走,但一切都还好。没有爷爷的他,或许是幸福的,不用在受到责骂,但真的是这样吗?谁也不知道。我对她总是感到很亲切,作为一个母亲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作为一个妻子的她,也没有了丈夫。但是拥有我们这些子孙,应该足够让她有点安慰吧。这我也不知道,我总是不在家。
毕业后,我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很迷茫,我只是想离开家就好了,哪里都可以,或轻松或艰难,只要是我自己。我不愿在让人家可怜我,我拉着行李离开校门,纵使怅然若失,我已经微笑。很多人送我,就像我是一个可爱,值得敬重的人。其实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很需要关心却害怕关心的,于是我更愿意去帮助别人,以此来遗忘我的那大人眼里的可怜。换个角度而言,我更应该去感谢这些人,是他们告诉我,我真的是一个师哥,一个很厉害的人。直至以后我返校走走,几个小学弟依旧对我关怀备至,这总会让我暖暖的。告别了所有人,我只跟他们说:多看书,总会明白一些东西的。即使我自己也没有整明白,生而为人的意义,但是我更想活的明白。
在一家机械厂,我像逃难一样躲在这里。我依旧可以四处逢迎,所有人都接受了我,认为我是一个和蔼的人。我恐惧一个人,我总是替他们想,我很清楚他们的所需,我害怕失去这些所谓的朋友,我不停的赞同他们,给他们所需要的自尊感,或许,有一天垮台了,他们会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但我会相信,一个人能存活至今,总是会有吃过很多苦头的。
操纵着人来操纵机器是我的工作。这里是我了解人性的一个地方,不同的种群,做着不同的事情,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他们都是父亲,母亲,都在为生活而奔波,或为着自己的孩子,父母。我想到我的母亲与现父亲,我恐惧以后的我也会如此。我曾经一度告诉自己不能去爱上人,但是或许命运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夜晚,我躺在公园里。望着天空,我依旧不知道怎么活,但是却不会在难受到窒息。我并不会停止看毛姆,看昆德拉的书,但我更会去接受杨绛先生,史铁生的书。生活虽然很难,苦难即使不止,也该好好的活着。
星星异常多,我微笑的看着。过去的太多我们直到某个时候才真正的原谅,也许这是时间告诉我的事情。也许,你该给自己爱的人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们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而我们也会;也许,你该给一些人说一声对不起,年轻的自己太过于不懂事了;也许,你也该为了他们,做一些开心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你的开心真的很重要。
耳边响起一首歌:想像你的孙子 孙女 充满光的瞳孔 正等著你开口 等著你说 你最光辉 的一次传说 每个平凡的自我 都曾幻想过 以你为名的小说 会是枯燥 或是隽永 从前只想装懂 装做什麼都懂 懂得生存的规则之後 却只想要 都不懂 如果人类的脸 长得全都的相同 那麼你和人们的不同 就看你怎麼活?
剩下的人生要怎么活,就看你自己了。结束的自传就是新的起点,到闭眼的那一刻,是笑着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