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嫁坑阳,赛过当娘娘,”也不知哪朝哪代流传下来的谚语。坑阳虽坐落在僻壤,那可是富乡,没有姣好容貌的城镇姑娘,要想嫁到坑阳,那真是上辈子修的福分。
楼杏仙是幸运的,被坑阳小伙子看上眼,坐上花轿风风光光的被抬到坑阳。杏仙不愧为新明镇的四大美女之一,个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双凤眼略显俏皮。
花轿在狭窄凹凸的山路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山不知还有多高,路不知还有多远。路途颠沛劳累杏仙都无暇顾及,一路猜想着那个马上成为老公的男人,啥模样?是瘦是胖?怎么也想像不出男人的样子。
洞房花烛夜,烛光映照出新郎官瘦长黝黑的脸,杏仙不怪父母亲,为了不挨饿,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嫁到这里。
杏仙后来才知道,老公比她年长十五岁,因长年在外劳作,特别显老,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父女。
杏仙很快就学会了家里的活计,男人从山里挑回家的竹枝,除去叶子,过一下火,捆绑成扫帚。男人把两只牛赶回来,杏仙接过绳子,牵牛到牛栏里。
早起煮好粥捞饭,煮猪食,打开鸡笼,等男人吃饱饭外出,开始喂猪喂鸡,清理厨房。
在娘家吃过惯了吃不饱的日子,嫁了人后,吃穿无忧,终日有使不完的劲。忙好厨房里的事,开始做扫把,竹枝没有了 ,就做鞋子。
人首先考虑活着,要活着就要有吃的,人最怕饿肚子。那些年
,有多少女人因吃不饱饭而怀不上孩子,甚至有的怀上了而饿死在肚子里。
嫁到坑阳的杏仙,虽享受不到娘娘的福分,但靠山吃山,男人勤快。家里有余粮,还经常接济娘家人,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杏仙的肚子也争气,十年间,生了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尽管家里人丁兴旺,杏仙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也不知她有什么招数,把四个孩子打扮得像是城里人,穿戴得干干净净。
杏仙家在坑阳不算富裕,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杏仙都能作出各色花样食物,令左邻右舍的孩子羡慕不已。
孩子放学回家,杏仙已烧好热水,让孩子先洗把脸。老三在新明镇读高中,每逢周末回家,无异于做官回来,杏仙开始煮茶烧点心。
老三是班里最赶时髦的人,市面上刚出现的确凉,老三就有两件的确凉衬衫。刚流行皮鞋,老三就穿上了皮鞋,莫说是乡下人,简直比城里人更像城里人。
老大老二结婚生子,都是杏仙忙前忙后,孙儿孙女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老四出嫁那年,杏仙的男人离她去了,她告别了坑阳随孩子居住在镇里。
杏仙全心全意为了孩子,把四个孩子哺育成人,又把七个孙儿孙女拉扯上学。在老三家不小心踩空,摔成骨折,杏仙终于躺下。
杏仙不习惯别人服侍,表面上听从儿女们,乖乖在床上躺了三天。杏仙心想,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要是走不了路,干不了活,岂不是要晚辈们照料?妨碍晚辈们的生活?
自此,杏仙有了一个主意,拄着拐杖回到老家,找出一瓶农药,藏在床底下。摔跤后,杏仙感觉手脚明显不如从前利索,儿女们再热情邀请,都请不动她,这辈子就不再出坑阳。
杏仙很少村头村尾走,在家没事时就躺在床上,她最怕摔跤。万一又来一次骨折,那怎么好,女儿们都忙。
几个月后,杏仙感觉脚不听使唤,接触到地面就抖得厉害。得知老大要大老远回来看她,还说老娘要是卧床不起,就把养的那批鸭子处理掉,回来服侍老娘。
杏仙就怕这一天到来,儿女们为了自己放弃生计,到了她该付出行动的时候。那天,她硬撑着起床,烧了一锅热水,把身体擦干净,穿上早已备好的衣裤。
取出床底下的那瓶农药,慢慢地爬上床,靠在床头上。打开农药瓶口,一阵刺激难闻的气温扑来,杏仙没有丝毫犹豫,咕嘟咕嘟喝下那药。
杏仙仙逝了,脸上挂着有丝丝笑意,看似很安详很满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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