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杉
今天,写一个“咖啡人”的故事。
和辉的聊天,是在北京一个燥热的午后。
36度的高温,近两个小时地铁里拥挤到窒息的行程,却只为了去找寻一个发呆的地方。在这样一个人口过千万的城市里,有些时候,找一个可以心无旁骛发呆的地方,便是对于内心灵最好的犒劳。
辉在北京的通州区有一个自己的咖啡馆,取名“发呆咖啡”。辉说,只是简单的觉得 “发呆”是咖啡馆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以此命名。
喜欢辉,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至于原因,恐怕是因为他那种内而外散发着的淡然气质:言行、举止温文尔雅,说话的分贝永远控制的很低,有时甚至需要凑得很近才听得清楚,但是,提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咖啡,却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我承认,在这样一个躁动的城市,对于辉身上这样没有任何雕琢、浑然一体的静谧气质,我是没有体抗力的。在北京生活数月,常常感觉各种不安与躁动,也许你们能够想象,当我从英国一个仅有22万人口的所谓“第四大”城市瞬间扔进这个连呼吸都嫌占地的拥挤之地的时候,那种不适应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习惯了在costa里点一杯卡布奇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路人悠闲地穿越这个几乎让你感受不到时间存在的城市,在这样的环境里,捕捉心的宁静,有时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在北京,这样的宁静,却让我内心涌起几分感动,甚至有种时空穿越的不真实感。
辉对内心宁静的守候是执着的,也曾随着世俗的脚步前行,但十多年朝九晚五的生活让他疲惫,迷茫。于是有了第一家“发呆咖啡”,80多平米的店面,只有自己和一个店员经营一切,没有管理的压力,大到装修风格,小到对客人的服务态度,都由自己说了算,辉说,“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找到了自己。”尽管“发呆咖啡”开业两年之后,也仅维持着收支平衡的温和状态,辉也怡然自得,毕竟,“发呆咖啡”的本意中,“盈利”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两年后,“发呆咖啡”搬家了,辉觉得,既然自己把所有的经历都投入到了这件事中,就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
就这样,“发呆咖啡”变大了,店员也从原来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人变成了8人,但是,辉也有了新的烦恼,他说,“我常常觉得自己被纠缠于各种事物中,很疲惫,享受咖啡的心情也没有了”。辉说自己不善于管理,因为心太软,他规定,每一位员工进店6个月内,饮品制作出错,由他买单,6个月之后,自己买单。“其实到了6个月,哎,算了,还是我来买单吧。”
辉追求着一种自然的气质,他想把这样的气质带进“发呆咖啡”,带给每一个员工,进而让每一位顾客感受到“发呆”的自然,彻底的放松下来。在这一点上,辉甚至是有“洁癖”的,曾经有一个很有经验的年轻人来应聘店长,辉答应了,同意让他试工,但仅仅20天,辉就辞掉了他。辉说:“我知道他或许可以把我的店管得很好,但是他太职业了,与我这里的风格不符,我也不喜欢跟这样的人做同事。”就这样,辉与自己的店员们,与“发呆”咖啡一起,自然的成长着。
但正当我享受着店里的宁静,感慨终于有这样的一片天,可以让我在某个周日的下午,蜷缩在沙发上,手捧一本最爱的书,忘掉时间存在的时候。 辉告诉我,他准备把“发呆”卖掉,我追问原因,辉只是淡淡的说,“我累了,'发呆'长大了,我却又一次的被纠缠于各种事务性的工作中,没法真正享受咖啡以及咖啡带给我的宁静。”
辉说,他想去宋庄买个院子,平日里做咖啡馆,周末的时候教喜欢咖啡的朋友们制作咖啡。因为租房成本的降低,他便可以最大限度的摆脱盈利的压力,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一面惋惜着我费心发掘的宝地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消失,一面感慨着,这才是辉,一个执着于内心期许、不与之所妥协的大男孩,而我知道,这份执着,其实原本来自于对内心声音的无法抗拒。
在“发呆咖啡”里,辉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位置,想象着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坐在宋庄自己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品着咖啡、做着白日梦,笑得很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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