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微带着凉意的花茶,在夏日里来上那么一口,是谁也无法拒绝的。
在一片遥远森林的村庄里,有十几户村民一边靠着开垦屋外的林地收成过活,一边靠着在自然而然的商人来往的路边,摆摊卖农产品度过收成不好的日子。卖花茶的阿公已经这么活了70年了,和老伴一起生活在祖屋里。这一天,依然没卖出去几杯花茶的阿公,收拾好小摊位,把花茶也重新装回罐子里,放在了扁担里,准备挑回家,和老伴一起吃晚饭。从这片小林子穿过去,绕过一口井,最后拨开那比自己高的草,就是自家的屋子了。太阳还没落山,可是呢,还等阿公走到家,月亮就该爬上来了。
“花茶啊花茶,喝一口哟,从脸上凉到嗓子眼;再喝一口,从嘴里甜到心底,花茶啊花茶……”边哼着自己的小歌,边乐滋滋往回走。突然阿公被脚下一个柔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确认花茶没有洒出来,阿公放下了扁担,凑近看——原来是一只小狸花猫。它的后腿被一个废弃的钉耙勾住了。
伤口还真挺深,阿公看不清楚了,只能慢慢的把钉耙拔了出来,把盖着花茶的麻布裹着伤腿,慢慢再挑起扁担,准备带回家给老婆子看看。小狸花猫好像有点怕又痛的要死,眼睛眨呀眨的最后闭上了。晚上老婆子借着蜡烛,仔细的包扎了伤口,把它放在一个放着麻布的盆子里,防止它晚上跌落到地下。吃完饭,老两口去屋外纳凉,边聊着家常,边看着天空,当月亮被云遮了十三次后,感觉有点困了,就沉沉睡去了。
等到一早醒来,那小狸花猫却消失了,只剩下沾着血的麻布还在。阿公照常还是挑着扁担去卖花茶了。
等到秋天快来临前,路上的商客也渐渐少了。摇着蒲扇的阿公依然坐在小路旁,时不时冲过路的客人吆喝着:花茶啊花茶,喝一口哟,从脸上凉到嗓子眼;再喝一口,从嘴里甜到心底,花茶啊花茶……可惜,这些没喝过的外乡人只是头也不抬的、流淌着汗水的坐在车上,来来往往驮着货物匆匆而去。
“给我来一口吧。”一只小小的手伸到了快睡着的阿公的眼前,嗓子尖尖细细的。
抬眼望去,不过是一个身高不到自己腰间的瘦巴瘦巴的孩子。只是头顶被灰色的布条包的严严实实的,大白天还带着面罩,只有眼睛露了出来,头上不知道去哪玩,居然蹭出三道长长的黑条纹。“花茶好喝是好喝,可你爸妈给你零花钱了吗?”阿公笑呵呵的问道。心底却想,村里头的孩子自己基本都眼熟,却没见过这个的,是哪家的呢,哪家呢。
“请收下这个作为谢礼吧。”小男孩把一大把的花朵塞到了自己的胸口,迅速的喝了给来客试喝的花茶,转身跑了。边跑边说:谢谢!谢谢!好甜!好甜!还没等阿公张嘴呢,就跑远了。嘿哟嘿哟,这可是怎么一回事。等阿公再仔细看看怀里的花朵,哪还是什么花朵,原来是自己老伴特别需要的治肚子的药呢。
后来的后来,阿公慢慢觉得每次自己在月色里挑着扁担回家,自己的歌声里都会有轻轻的回声合唱。直到阿公和阿婆的去世了,他们时常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春天的迎春花,夏日的向日葵,秋天的栗子和蘑菇,冬日烧火用的松枝叶……常常不是放在门口,就是在放花茶的扁担里。只是呢,有时候会发现,放花茶的罐子有时候爬起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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