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件让人难以启齿 或者说 总让人觉得浮想联翩甚至有些想笑的事情,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在过去五天里我知道了疖肿,知道了开刀引流手术,知道了于我而言从未曾真正直面过的恐惧。
“我趴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我的背上紧张的渗出了汗水,护士说,切开的时候不痛,冲洗的时候才痛,医生说,切开的时候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的疼痛,之后的都是很痛的,因为是感染是根本没办法打麻醉的。我咬紧牙关,但下一秒护士用手压住我的身体,我紧紧贴在了病床上。忽然冰冷的刀片毫不犹豫地割了下来,身体疼痛失去知觉的地方感受到非常强烈的压强,我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眼泪渗出来,眼泪止不住地疼痛,头好像被压住了一样,神经剧烈跳动,我的眼前一片空白,喉咙不是自己的,声音不是自己的,疼痛是自己的。切的不够大,所以用剪刀继续剪开,里面是腐烂的肉和脓血。医生给我看了,他满是血的手套和满是脓血的纱布。我还是几近昏厥地觉得恐惧。救命,救命。冲洗伤口,生理盐水,双氧水,碘汀,我要塞进引流条了。”
我脸下面的所有床单被咬裂了,没有裂开的地方都是泪水和汗水。那一瞬间我发觉自己像失控的野兽,哭泣的本能,嚎叫的本能,还有各种本能,想活下去的本能。
那天晚上我没能睡着,一直清醒着,我很是恐惧。那天我一直回忆着那种被刀触碰的感觉,还有我马上就可以听见自己心里准备喊出来的尖叫。对于这种疼痛的恐惧感占据了我的脑海,哪怕是现在手术过去两天了,我还是需要给自己很多勇气给自己做很多心理准备才敢踏进医院,然后失声尖叫和呐喊。
我在心里暗地自嘲,是啊你太不勇敢了。仿佛,这种痛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因为发生在你身上。我想我写下这篇,是迫切需要被理解的情绪吧。
我知道我面对的是恐惧本身,今天去换药的时候,康华的医生说,你得忍着痛,让我们拿刀把你全部腐烂的肉给刮下来,你这样,我们根本没办法下刀。听着的时候,我瞬间落下了眼泪。
既然不能特别勇敢,那就慢一点忍受久一点的痛苦,保护好自己吧。大家对我说,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但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长的阶段,可能是两个月。每天都要面对着腐烂的肉,把这个肉给冲掉一点点,等他好起来那么一点点。我有时候觉得在对抗的是不能够拒绝的事情。
我们家的猫也做了一个手术,拆线的时候她流了眼泪,家里没人的时候我就跪着看她,觉得自己和她很相似,她好像也懂,我说,我也生病了,她即便很不舒服,也回应了我的声音。
可能是对过往年少时候不爱惜自己的惩罚,二十岁以前总是想方设法惩罚自己的身体,用各种可以制造伤疤的方法对待自己。直到停止了之后,想要爱惜自己的时候,开始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验,可哪怕是这样也还想要坚持下去,又或许是对我胆小懦弱的惩罚,越是这样就只会更加糟糕,最终还是要面对的不如勇敢多一点。
说出这句话,经历一个劫难,对我而言人生弥足珍贵的是现在,健康的身体,和健康的心灵。
真正躺在病床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哪怕如何被表达,那些痛是不会被复制到别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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