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第二天,我们与母亲被邀请到大姐家吃中饭,结束后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老弟一家四口没在。母亲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是从老家带回了一只鸡,关在阳台上的笼子里,让她做来吃。由于第一天回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没有给小朋友买礼物,当时我和江同学正商量着去趟商城买些小玩具。
出门前,回头看见母亲正抓着那只鸡,喊父亲过来搭把手,我们感到有些为难,想过去帮忙。可是,江同学从小没杀过鸡。母亲拒绝我们帮忙,说父亲虽然只有左手能用力,但是这些年几乎都是他帮忙抓着鸡,从来没失手,又说老弟丢下活鸡活鸭,人不在家是常事。
父亲放下手里的拐杖,一边朝我们咿咿呀呀嚷嚷一边摆手,大概意思是让我们赶紧出门,他们可以搞定这只鸡。我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映出父母瘦弱的身影,强忍着泪水说不出一句话来,于是拉着江同学出了门,不敢再待下去。
不难想象,父母平常在家里是怎么被对待的。可我不能去责备老弟,父母受尽磨难坚持要生的儿子,花了大半辈子精力养育的儿子被他们视为坚固依靠,他们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默认了可以被忽视被冷漠对待。从家里出来后,父母卑微的模样一直挥之不去,心酸和心疼一阵阵翻涌着,我躲在车里哭了一场。
我没有理由去责怪老弟。他接受了父母无条件牺牲的爱与付出,可能,他同样承受着被父母捆绑的窒息,我并不知道他是否也有难言的苦楚。他没有抛下他们,依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有所照应,可能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
当我逐步疗愈自己的伤痛后,好像更容易看见父母家人的伤痛,回家感受到的悲伤远多于以前感受到的窒息,关系里全是裂痕伤口,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件不幸的外衣。看见了,哭一场,最后接受自己改变不了的事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局,不幸在循环。我越发坚定要跳出循环的决心。
我试着看见身份角色后面的每个人,若父母不是父母,姐姐弟弟也不是姐姐弟弟,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有伤痛有过失有挫败也有悔恨的普通人。以前怨念很深的缘由,大概是因为用自己认同的标准来检视父母当年的失职,一直渴望被家人看见和肯定。
谁痛苦谁改变。
我应该进行自我养育,学会自爱,而不是期待父母家人会发生改变。
抛开身份角色后,我好像可以接纳父母原本的模样了。同时,父女和母女的关系也随着身份角色的抛开而瓦解,我们都变回了独立个体,羁绊也因此解除。
当然,现实关系仍旧存在。我不会去否认,也不会抛下这些关系。
在思维上转念,只为了从旧有执念中抽离出来。
如此,我便不会带着救赎的心情与父母家人相处,而是客观冷静地接受彼此的过去与现在,接纳彼此原本的模样。
如此,我便放下身份角色赋予的期待,可以更轻松地看待时远时近或冷或暖的关系变化。
如此,我便能逐一卸下沉重过往,从苦痛中得到解脱。
如此,我正从迷途中走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