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时光漫漫,其实每一个家庭,都流淌着许许许多的故事。记一记熟悉人的事,慢慢地记下来,今天写一写老姑。
老姑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她娇小玲珑,漂亮泼辣,见谁都自来熟,经常拍着巴掌说:哦哟,是你哇!
她命运多舛,第一任丈夫早早离世,那曾经温暖的家,变得冰冷无比。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嗷嗷待哺的幼子,她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也许是与婆婆相处不睦,也许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她竟狠心抛下幼子,改嫁到另一个村子。
命运似乎并未眷顾她,第二任丈夫也未能长久陪伴,她的世界再度崩塌。
她不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再次踏上改嫁之路,这一次,走得更远,她嫁到了离娘家老远的天河,男人比她大好多,家里还有好几个儿子。
在天河,她没田可种,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去河边搬盐。那是苦力活,烈日炎炎下,她汗流浃背,沉重的盐袋压着她柔弱的脊背,粗糙的绳索磨破了她细嫩的双手。
若不是万般无奈,哪个女人愿意抛头露面,去干男人的力气活呢?嫁到远方的家,只是个凑合,比他大好多的男人没多久先她而去,别人家的儿子,没有亲情互动。
她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漂泊在生活的海洋,孤独而又无助。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牵挂着娘家,思念着两个哥哥,想起娘家的点点滴滴,想起在近处时有亲人的关爱与呵护。
她想回家,但又害怕。大哥因她的改嫁而扬言断绝关系,警告她不准踏进家门半步。
她知道自己的选择让家人失望,让亲人伤心,但她也有自己的无奈与苦衷,她想要幸福的爱情,圆满的家庭,可命运就是不给。
她从未记恨过大哥。大哥也是为了她好,为了她的名声,为了她的未来。她日复一日强烈地想回家看看亲人,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她托人给娘家哥哥一些大洋,每家两块。大哥没要这个人情,大哥嫌她,但二哥收下了。
长兄当父。她还是没有取得大哥的原谅,于是又托人带了几百块钱,专程给大哥的,但还是被拒收,又是二哥收纳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家看看,到了螺塘江,经过老木桥,看着家乡的水,有份莫名的亲切,有种浓浓的幸福,近乡情更怯。
她远远地看到一身影,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欣喜万分,是她的大哥。
孰料大哥挑的是一担大粪,停在了桥中间,就等她走近,拿起粪勺就泼过去。
后来,后来...
虽然大哥照常不搭理她,后来她总算可以回家了,她可以跟二哥玩,跟其他所有家人一起来往。
看着家里一堆胖的瘦的侄孙女侄孙儿,她会拍着巴掌哈哈笑个不停,老姑总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还一个个给取外号,胖的叫“地主婆”,瘦的叫“小麻雀”等等。
小时还在打架吵口的年龄,我和姐姐和小姑去过老姑家一回。
老姑带我们坐顺风车,是辆大货车,老姑跟司机聊了一路,好口才,她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司机听得一路欢笑。
到了老姑家,是一个旧旧的木房子,感觉是木式的小楼房,有一个厅,一个房间,房间有些灰暗。
那天不知跟姐姐吵什么,我争不过就撒赖大哭,老姑抱着我哄我,去她的灰暗房间里抓了一把瓜子给我吃。
有吃的我就不哭了,在乡下,过完年就没有了瓜子吃,而在老姑家似乎一直有零食吃,这使得没出过远门的我们心甘情愿地呆了好多天。
姐姐的手就是那回去天河治好的,她手腕关节处长了一个包包,不痛不痒,但看起来不爽,家里的医生都治不好。
老姑就找天河的医生治,根据医生分析病情,应该是姐姐上学时被顽皮的同学偷掉笔,下课就借人的笔急急地写作业,写字太急了,手就长了个莫名其妙的包包,天河的大夫用银针扎了几次就好了。
这是小时候对老姑最深的记忆。
再后来,有一些亲人去了天河,老姑走了。又有一说是由于老姑的一些钱财,被人算计了,死时她所有的钱财都不见了。
老姑走之前,没一个至亲的人在身边,她奔波一生去追寻她所谓的幸福,终成水中月镜中花。
老姑的儿子还健在,生了三男两女,还有孙孙女女,过得都不错,老姑其实也有一堆的优秀后代。
人的一生,应当执着什么呢?
是是非非,都已被时光淹没。
我在想,如果时光能重来,老姑会不会选择听爷爷的话,熬过一段时间的苦,去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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