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写在清明之前
今天,又买错了咖啡。倒不是说买错,只是便利店小姐给我杯子后我想当然的按错了键,冷热不清。现在,喝着有点涩口的咖啡,想想这在国内算是不可思议的吧。
下午三点的东京,依旧是阴沉的,湿答答的云霾像受潮的被子盖在头顶让人心里也透不过气来,看到手机的消息,似乎故乡正在下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惊得人们像雨后新笋似的纷纷冒出来秀存在感,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找出这里和故乡的一丝联系。明天又是清明,我在仔细思考如何遥寄这个日子。
清明,是对岸的清明,尤其是对于南方人来说,春雨一到,一年中开垦播种的日子也临近了。日本的"清明"在七月,盂兰盆节,也是祭祖,只是少了中国二十四节气的说法,但是日本提醒春至的方式却是樱花。每到三四月之际,一阵春雨过后,樱花就如预期般纷纷绽放,大有"忽如一夜春风来"之势,公园、山川、街道不说,就连那小巷里小院内都会发现一辆株抬头的,春风拂过,会下起电视剧镜头般的樱花雨,这种生机烂漫的劲头确实很给人以生的热情。但樱花的花期短也是众所周知的,一朵花只能绽放七日,无论当初多么傲视于枝头,一周过后也势必得在他人脚下化为春泥,这种稍纵即逝之美却也让人心生绝望。也不一定非得绝望,毕竟盛开过,在枝头被人赞叹过,在地上被人凭吊过,相比于路边那么多不知名的野花野草,也不枉来此一着。而这个时候,对岸应该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吧。没有樱花的矜贵,冬天一过,它们自己就漫山遍野的开放,到清明谷雨之际怕是已经占据除田梗田沟外的角角落落了。那种汹涌澎湃之劲如果是驱车远远看过也能给人以蓬勃的生机,甚至能立马吓住唬住那些活在高楼林立中的人,让他们一各个都叹为观止,继而在朋友圈里顶礼膜拜称赏歌颂不已。能看到的无非也就是一片金黄而已。这种甚至不能归为花卉一类的植物,就因为其众志成城齐聚绽放,才开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专属于她的花语、花期和附着其上的诗词歌赋更是寥寥。一朵油菜花谢了也是谢了,至少不影响整片花丛的观赏性,也不影响人们拍照的热情度,更不影响开发商的旅游收益,况且谢了也好,说明结籽的日子也将至。浑身是宝,都能利用,真好。譬如春笋,也好,能吃能长能赏能砍,一点儿也不浪费。
都说小城的日子慢,从豆浆油条到烧饼米线,一天就过去了,至于各种滋味,品不出也懒得去品,白开水能有什么滋味,大家都打这么过来的,也没听谁去下这种闲工夫。但小城也有专属于自己的印记,且不说那山清水秀湖光春色柳暗花明,光是逢年过节下乡吃新鲜的猪肉宴就让人回味不止,那种觥筹交错的人情和饭后晒谷场悠闲的家长里短就足以让人感受到家乡的魅力,至于具体是什么魅力,没有想过也懒得去想,反正肯定是比城里那些生活单调的人多了种滋味。日子也就是在每天没怎么多想的情况下渐渐流逝。虽然生活节奏慢了,但小城对每个居住者的要求却不慢:三十岁前买房买车、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的标准比比皆是,每个人都得在标准的时候盛开来满足这片花海的观赏性,开完之后又得按部就班的结籽延续,以完成自我人生的有用性。一轮结束,在自我价值都实现完了之后,才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品尝到一丝朦胧的人生滋味。为什么要活得那么复杂,这是一类人问我的;我是没有那么本事活得那么潇洒的,这是另一类人回答我的,听的多了,也就感觉理所当然了。但是,我想,我们这辈子,是做枝头的樱花,田里的油菜花还是地里的竹笋,都是个人的选择,只有不同没有是非。偶尔樱花羡慕油菜花的稳定,油菜花羡慕竹笋的可靠,竹笋羡慕樱花的招摇,那都是生活的点缀,最恨那一类扎根于自己的土壤却又念念不忘他人枝头春色的人,只以自己没那个本事为托词,来掩盖自己那个既无主见又不勇敢的人生。
我们来人世间走一程,有两种事应该尽量少干:一是用自己的嘴干扰别人的生活,二是靠别人的脑子思考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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