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床到全身镜的距离不过五六步
起身走到第三步上我便看到了镜子里的笑容
我居然面带笑意靠近了镜子
这并不常见
尤其是一觉醒来后
再走三步 至镜前
我认真打量了这难能的笑容
这笑容
能打动自己
如果我身边有个每天这样对我笑的朋友
我大概会时刻觉得人间有温暖
这一定是刚刚梦里的模样
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模样
是看见亲近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是看见你才会有的可爱
眼睛里有星光闪闪
似依晨的蓉儿上身
随时准备调皮捣蛋似的
窗外依然传来车声 孩子的嬉闹声 隐约的广场舞鼓点声
我站在镜子前
撅起嘴看着这一觉醒来充满活力的自己
伸双手揉了揉脸
揉着脸迷恋了片刻的蓉儿
揉着脸
揉着揉着
忽地一瞬
身体好似被虚空拉扯了一把
短短几秒钟
这副壳子在窗外传来的声音里发生了变化
从五岁到三十五岁
从遥远的厂子到此刻的房间
脸在下垂
皮肤在变薄
胶原蛋白在流失
脸蛋子变得软糯糯
双颊有了凹陷
眼下嘴脚多了沟壑
眼周多了细褶
鼻翼两侧多了许多斑点
头上多了白发
……
没变的
唯有眼神里的光
原来
醒来不是醒来
看见脸上明显的沟壑才是从醉意中清醒过来
调皮劲儿虽还在
可眉目间的惆怅也难以掩饰
你对我说别怕变老
我只道是句安慰人的话
你惯会安慰人
惯会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可我偏偏是不吃这套的人
但
是你
我便能欣然收下
弹指红颜老
天下若微尘
哪有人能不怕变老呢
怕老是人类的本性
古代多少帝王想找到长生不老药
如今又有多少美人想通过医美红颜永驻
古今中外不论男女都想永葆青春
我何尝不是
但也知人不可逆天
求不得
只愿你能懂青春的宝贵
能懂你我二人的经历不同
能懂我小半生的所遭遇的艰难
能懂我当下的心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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