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看,那有朵云。还有那,那也有!”我骑在爸爸左边,兴奋地指着周围——这是爸爸第一次带我出来骑车呢。
爸爸骑在我右边,他总是这样。明明我都会骑了,他还是不放心。
“爸爸你看,两只水鸟!”两只雪白的小天使在天上嬉戏呢!可能也是父女吧,那么亲近。
“爸爸,你怎么不理我啊?”我不解地问他。那个高大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口若悬河的呀!
爸爸还是没理我,双手木木地把着车,呆呆地望着前方。我推推棉帽,仰头看着他,可根本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深灰色的衣领。
路好静啊,只有自行车轮“吱吱”的转动声。一大,一小。它们重叠着。
河好美啊,只有夕阳西下带出淡金的浪花。一起,一落。它们欢呼着。
送别上坡了。我奋力地蹬着,有些不稳地缓缓前行着。爸爸退到后面,腾出左手,要推我一把。学了这么久的自行车,还上不去个坡吗?我想着,暗暗发力,好像蹬了许久,才爬上这个小坡。
“爸爸,咱们要到河边吗?”我抬头,望着那高大的身影,在风中静默着。他好像——路边的那棵树——没错,高大的身影,在风中静默着。
“爸爸,你好像那棵树哦。”
风渐渐停了。
他下车了,把自行车靠在树旁。
“爸爸,停下来也告诉我啊!”我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嘴,把车把和我几乎一边高的自行车靠在爸爸车上。
我还是看不到他的脸。那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我,面向大河。
他沿着河岸走下去了。
河岸边漂着一条小木船。
“爸爸,你要去哪?”我着急了,大喊着,也要走下去,可太陡太滑了,我根本下不去。
“爸爸!”
那高大的身影止住了,肩膀似乎有些颤抖。风一过,河面泛起层层涟漪。他抬起手,不知在胸前蹭着什么。
他冲回来了。蹲下来,一把抱住我。我终于清楚得看到爸爸的脸了——那张满是刮痕的脸。
“乖女儿,等爸爸回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嗯!”我高兴地笑了。爸爸把我的头搂入他的怀里,好暖啊。我忽然感到额头上湿漉漉的,抬起头:
“爸爸,你怎么了?”
他“蹭”地起身了。那高大的身影快速地走到船上,解开了绳子。他的身影在小船中;小船在大河中;大河在夕阳中。
美丽的画面,永恒地凝在我脑海中。
“爸爸?你划船去哪?我等你回来,还有好吃的!”
我焦急地踮起脚,跟着船左右跑着,想再看看爸爸的面容。
可是,小船好像淹没在波纹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天上的云散了一朵。
嬉戏的鸟去了一只。
爸爸划船走了,只有自行车靠在树边。
我孤零零的,心里空落落的。
骑上车,再回家时:
只有一个小车轮在转了。
(根据断片“父与女”纂写)
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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