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一楼住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虽然有点行动不便，需要借助拐杖或者轮椅行走，但是声音依然洪亮，住在楼上的我们，在某些安静的清晨，早早的也能隐约听到她跟保姆说话的声音。

我们的交集仅是出门或回家的时候，遇见了便礼貌点头问好，因忙碌甚少停步聊多两句。她有时候坐在屋里看电视，有时候跟邻里的老太太们唠嗑聊聊天，更多的时候，是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小区的花圃小道和偶尔走动的大人，小孩和狗。

搬来这边几个月的时间，发现她换了好多次保姆，频繁的时候一个月出现过四张陌生的面孔。

记得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保姆，是一个性格开朗的阿姨，梳着齐肩的半卷发，除了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经常陪她聊天，空荡的房子也有过温暖的回响。

但是后来这个开朗的阿姨在他们大吵了一架以后也走了，隐约听到吵架的内容大抵是主人不信任保姆买菜的钱花得是否清楚之类的吧。

后来又换了几个保姆试工，多数时候都是看到两个人在屋里尴尬的坐着。

也曾有一次下班回家听到有一个试工的保姆在屋外打电话抱怨老人难伺候。

不禁也让邻里的人们留下这个老人不好相处的印象。

有一次我带儿子下楼玩，遇见她在花圃边上闲坐，我便在旁边坐下看着儿子。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个小屁孩的身影，眼里尽是平日没发现的慈爱与温和。

我笑着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很调皮，玩得多开心呀，停不下来。”

她也笑着答道：“是呀，可不，小孩子都这样，我那大孙子小时候也是这样……”

嘴上回答着，却是头也不移，依然目光追随着那个奔跑的小身影。

孩子，永远都是大人们共同的话题。

末了，明显看到她低头，目光黯然下去，低声说道：“可是我又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然后抬头看我，平静的说：“你是不是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我是一个难伺候的老人。其实我频繁地换保姆，是希望孩子们能多回来看看我，哪怕是为了回来安排保姆的事也好……”

我心里一怔，惊讶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

幼稚而又让人心软的理由。

我看着她说：“以后周末有空的话我多带小屁孩下来玩吧，也可以跟你聊聊天。”

“好呀！”她转头看向小屁孩，目光慈祥，融入浅柔的夕阳里，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