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那条小河 在梦里
在我不算遥远的记忆里,流淌着一条小河,那是故乡的小河----
一弯碧水,象玉带一样,缠绕在村子的西边。小河不宽,河水自北向南日夜流淌。河面东西横跨一座小石桥,那是一座漫水桥,两边没有拦杆,河水不深,最深处也只没到大人的脖子处。浅水处,河水清澈见底,河中的蚌壳、游鱼清晰可见。水中和岸边层叠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岸边摆着几块平整的石条,方便人们担水、洗衣......
岸上,生长着槐树,柳树及芦苇,荆条;一簇簇茂密的水草,从岸边一直漫到水里。
曾记得:多少回走到河边,手在水中一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圆圆的,一圈圈向外扩展,散开。赤脚走入水里,掬一捧清冽的河水送入口中,甘甜,入心。
春天来了,和熙的暖风吹融了河面的冰凌,岸边的树绿了,草绿了,田野绿了。一群群水鸟从远方飞来,舒展着翅膀,时而在水中嘻戏,觅食,用嘴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时而掠过水面鸣叫着,在空中盘旋;成群的鹅鸭在水面悠闲地游曳......“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此时大地充满了生机,小河也鲜活起来。
到了夏天,阳光帜烈,大地浮燥。村里的大人们峰拥而至,一个个象浪里白条,纵身跳进碧波里,惬意地洗去一身的疲惫。
小河离村子约一箭地。有年夏天,伯从镇上回来,午饭过后,在屋里睡觉,我淘气地把一枚扣子塞到他的鼻孔里,害得他睡不成觉。他索性坐起来说:“娃,走,下河洗澡去。”
午后的阳光,烤得整个河面都是火辣辣的。我和伯在河心里畅游,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我游到石桥下,在石缝里捉鱼虾,螃蟹,玩得很开心。玩够了,伯把我揽在怀里,给我撩水、搓灰......这是我记忆里,唯一次和伯在一起洗澡。
隆冬时节,河面上结了厚厚的冰。队里的铁轮大车“咕噜、咕噜”从冰面上碾过。车轮碾过,冰面上只留下两条白白的辙印。小伙伴们在冰上打陀螺、玩游戏......
小河,极大地方便了两岸百姓的生产、生活。村里的“十三亩”,“老坟上”等土地被小河隔在了西岸,人们干活、走亲穿友,小石桥是必经之路。小时候,我不止一次,看过人家娶媳妇的牛车从桥上通过,新娘坐在用芦席搭成的棚子里,人们叫“车不啦”。掌鞭的坐在大车前头,长长的鞭梢上绑段红绳子,嘴里哼着小曲,不时把鞭子举到半空甩几下,“啪啪啪”清脆的鞭声,伴着铜铃悦耳的“叮当,叮当”声,在空中回响。引来大人、小孩驻足观看,大车后面是送亲的人们。
小河,常年累月用她甘甜的乳汁,滋润着两岸的土地。每逢天旱,人们就在岸边架起抽水机,浇灌干枯的禾苗。我们附近的琚庄、徐岗等村子的人们,用架子车装着水桶、塑料壶往回运水。小河,为贫瘠的村庄增添了几分灵气,故乡的人们,为有这样一条小河而自豪。
虽然,她没有大河般宽广的胸怀,但也有着迷人的韵致:白天,水平如镜,波光潋滟;水鸟剪水,波澜不惊。傍晚,残阳夕照,霞光尽染;人们在岸边垂钓张网,渔舟唱晚,别有一番情调。
然而,我更喜欢月光辉映下的小河景色:当美丽的夕阳,把小河及两岸染成了桔黄色,慢慢地,桔黄的水面幻化成了墨绿色,感觉那河水越来越深,深不可测;越来越绿,绿得象块碧玉。夕阳西下,月亮升起来了,柔和的月光,奶油般地倾泄到田野里、村庄上、河面上,小河顿时鲜亮起来。两岸树木蓊郁的倒影消失了;微风徐来,明镜似的水面漾起层层涟漪;田野安静了许多,少了白天世俗的喧嚣;小河边多了虫儿的低语,蛙儿的鼓噪......
记忆里,小河也有不温顺的时侯:1975年夏天,连日的大雨使河水暴涨。肆虐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土地,冲毁田里的作物、蔬菜,连根拔起岸边的小树,卷走农家的草垛;水面上漂浮着家禽、家畜的尸体,状不忍睹。小河也曾吞啮过无辜人的生命......
故乡的小河,你承载了故乡的人们多少欢乐和痛苦。多年以后,由于上游淤塞,河水渐渐少了,人们在下游筑起了拦河坝。后来小河还是慢慢干枯了,只留下了裸露的,满是裂纹的河床,仿佛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躺在荒芜的原野上呻吟。
啊,别了,故乡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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