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 - 草稿

头晕加上体检结果不好，今天请假到乡里医院。

乡里医院大多是老年患者。自己家在城里，有病也去城里医院，乡镇医院很少去。今天见到的大多是老年人，有住院的，有家属，有做检查的，有问医拿药的。

我进内科看医生时，房间里已有一个患者在询问医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按医生要求输了10天液，现在没啥症状问问还输液还是吃药就行。看着年龄60左右，衣着还算时尚，烫头，背包，身体也算可以。但让我有点心疼的是她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员陪同。我请假准备来看病时办公室的同事还问我一个人中不中，需不需要陪同。搭班则是说没事，上午的课他包了，我不用操心上课的事，还帮我开、锁学校大门，叮嘱路上小心。同事的句句话语听在耳中，暖在心上。而一个60左右的老人一个人去医院没人陪同，难免让人心酸。

简单交流后医生给我开了单子，拿着单子去做CT，人较多需等待。旁边轮椅上一70左右老人也在等待，推轮椅的是一年龄相仿的妇人，跟前站一中年男子。轮椅上的老人两手不停抖动，口水从嘴角一直流到前胸，足有一尺多长。虽然年老，虽然流着口水，但眼睛大大，脸型轮廓很是分明，年轻时该是很帅的。一会儿轮到他，工作人员问年轻男子病人是否他的父亲，男子答那是他舅舅，他和母亲来给舅舅看病。那这位老人的儿女在哪，在忙什么，亦或是本就没有儿女，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老了如此凄凉？我不得而知。

做完CT，去做彩超，需要憋尿，我拿着杯子去离大门口不远的开水房接水喝。水太烧，接了水在开水房等着。一会儿一个70多岁的大娘从二楼住院部颤颤巍巍来接水，看她走路的样子腿脚不是很好，我赶忙帮她把暖水壶放好，又替她拧开热水龙头。看她像住院的病人，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没事，她来医院是照顾病人的。70多岁的老人，腿脚也不利索，还来照顾病人，我不忍再想。

望着接水的大娘拎着一壶水有点儿吃力地上楼，我想帮她又不知合不合适。正犹豫时，一位70来岁的大爷抱着被子褥子下楼，后面一大娘拿了两个水盆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下楼。楼梯较窄，我就此打消帮忙提水的念头。大爷把铺盖放在楼下三轮车上，回头接过大娘手里的盆也放在三轮车上，然后调头，把三轮车推到大路上站稳，自己扒着车厢上了车，坐在高出车厢的被褥上，大娘骑上三轮缓缓向医院门口驶去。

离得有点远，大爷大娘有无交流，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见，但他们配合默契，脸上也算平静，没有抱怨，没有哀愁。我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说养儿为防老，可山高水远他乡流”，这是我此刻能想起最贴切的一句话。那个年代的父母应该都有好几个孩子，单身除外。可他们老了需要照顾时却不愿麻烦孩子。天下的父母都一样，他们养育儿女时尽心尽力，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满心欢喜与期待。但到他们老了指望儿女时儿女都不在身边，他们不愿打扰儿女的生活与工作，能自己扛就自己扛，能解决就自己解决，绝不轻易向儿女开口。

这让我想起几年前一次父亲生病，五个儿女谁都没告诉，硬是和母亲骑着三轮车也来了这家医院，我不知道大字不识的父亲与腿脚不方便的母亲是怎样去找对口的医生，去做相应的检查，再去缴费办住院手续这一大堆事情的。缴费检查过没有大碍，需要输几天液，于是办好各种手续，父亲一人住院，母亲骑三轮车回家。以后母亲每天上午骑十几路的三轮车来医院给父亲送吃的或者买饭，陪他说会话还回家，如此奔波了一周。我们姐弟五人经常给他们打电话，母亲的电话响起她就说一切都好，她在家没一点儿事让我们都安心工作；父亲的电话响起他也说没事，让我们放心，或是说在地里侍弄他的菜正忙着，说几句就挂了。

我们姐弟五个都被父母善意的谎言骗了，从头至尾彻彻底底被骗了。是我们粗心还是他们隐瞒的够好？想想现在心里都难受。我亲爱的善良无私的父母，你们养了五个孩子，为什么该用的时候不用？需要照顾的时候不说？你们养我们长大，我们必须陪你们变老！

下午下班去看父母，这是我此刻最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