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

小王想要读书，老王和村民们都认为当兵才是出路，只有当兵才是光耀家门的幸事。为这事，小王没和老王少闹，可两人终究互不相让。

终于，小王从房间里选择了两三本书，负气出走。

小王的村子在大山深处，他从没有走出过大山，大山外面的故事都是老书记讲给他听的，憧憬和忐忑在内心环绕，每往前走上一步便开始犹豫不决。他爱老王，爱村民，爱他的家园，可小王知道，他们都是死的，小王想要活下去。

要想走出大山得花上好几天时间，需要翻好几座山，当年老书记他们过来视察都是带足了干粮，还差点迷了路。老书记见小王挺喜爱读书便教了他读书写字，离开后，一年半载的就会给小王寄一些书籍，要不是本着职责所致，像邮差们根本不愿意送到村子里。

山是那么高，路是那样崎岖，小王气喘吁吁的，汗水还来不及擦拭就被冷风吹干，总算站在了山顶。他回过身放眼望去，冬日的阳光打在脸廓，除了温热还有刺眼。小王只好用手遮住光芒，明明都还没有落日，可村子早早的就失去了光芒。

要是越过了这块土地，回头就再也见不着家了，小王哭了。

蓝天的云走了一片又一片，村子里的炊烟逐渐袅袅升起，小王闻到了家的味道，他拿起了老王一大清早给他做上的烤馍，边流着泪，边大口大口的咬着、嚼着，又咸又甜。

只是一会儿，炊烟终于看不清了。小王擦拭了泪水，站了起来。落日余晖、飞云晚霞、百鸟齐鸣，他张开了嘴，瞳孔睁得老大，眼前的这一切，让他震惊，这不就是老书记曾经给他描述过的景色么？小王把眼睛缓缓地闭上，张开了双手，感受着这余温，想要拥抱这天地。在他睁眼的时候，村子，早已消失，再也穿不过黑暗。小王下定了决心，他要活下去。

“爹，孩儿不孝。我的家，等我回来。”

小王转过身去，越过了山顶，不再回头。

两天两夜，烤馍还是吃完了，可山却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小王的棉鞋早就被磨破了，立冬的冷风呼呼的吹着脚底，他只好脱下一条棉裤，分成两半裹着脚。小王靠着树洞蜷缩在一起，口里哈着气暖和着双手，肚子咕咕直叫。“怕不是还没走出大山就做了饿死鬼吧，呵呵。”小王干笑着，随手就扒着树皮往嘴里塞，刚嚼上两口立马吐了出来，太难以下咽。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饥肠辘辘，小王拖着皮囊前行。黄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看见了前方的小镇，那便是希望。小王笑开了嘴，开始奔跑，不料腿一软，一头栽在了地上，没了反应。

夜幕静悄悄地降临，小王却还不见清醒，雪呼啦啦的又开始飘了起来，逐渐铺满了身躯。

“要结束了么？”

踏，踏，踏。

“他们都死了，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