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书

在墙角根上，用灰色的布搭了一个4平方米左右的小凉棚，凉棚下面有三根木头的长条凳围成一个“门”字形。长凳前面有一盆红红的火炉。靠墙的一端摆上了一个小摊儿，上面铺满了颜色各异的小人书。长凳上坐着两个小男孩，他们一起看着同一本小人书。

“你慢点翻，我还没看完呢？”一个小男孩抱怨。

“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另一个小男孩很不情愿地又翻了回来。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墙根，头上仅有的一小撮头发绕了一个半圆，遮住大半个头顶。嘴里吧啦着一根香烟，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两个正在看书的小男孩，嘴里嘟囔着：

“妈的，都快一天了，怎么只有两个小家伙！”

这时，另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小凉棚。那个中年男人马上迎了上去：

“小朋友，来来来，都是你们喜欢看的书。一分钱可以看五本。”

小男孩偷偷瞟了一眼那个男人，但目光像碰到滚烫的火焰一样，马上又收回，放到了小摊儿上的小人书。他觉得那个男人虽然满脸堆笑，自己心里却打了一个寒战。

那些五颜六色的小人书太吸引他了，没有舍得走。小男孩拿起一本《鸡毛信》，随手翻了翻，心想：

“这本书好像在小林子家看的过。他们家就是好，有好多的小人书。”

他又拿起一本《大刀王五》，从第一页开始翻看。这一翻不要紧，故事吸引住了他，忘记了一双小眼睛还在打量着自己。

男人不乐意了：“哎，哎，小鬼，看不看？不看就把书放下，回家找你妈要钱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把书放下了，摸摸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他慢慢走出凉棚，回头又望了望另外两个津津有味看书的小男孩。

“我长大了，一定买一屋子的小人书！”他暗暗发誓。

那是1982年的一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