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零点,母女俩大字平躺在大床上,只开着最低档的风扇。
女儿的身体还微微发着烫,想起她早上说的那句“放了个屁差点把我屁眼烧着了”,便觉得特逗。
原本想着要是她能先睡着,我就起来再忙会,结果她一直没法入睡,说是头晕不舒服。我只好抹掉感应灯,和她并肩躺着,轻轻地说些话。
偶尔停下来不说话时,她会摇我手,问:“妈妈,你睡着了吗?”
我就会脆脆地回她:“没有宝贝,妈妈还醒着。”
我们忍不住讨论,如果换成是爸爸,就非常容易辨别是否睡着。很简单啊,爸爸一睡着就打呼噜。用母女俩的话来讲就是,爸爸每次都把自己先哄睡。说到这里,我们俩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把夜都惊醒了几分。
“妈妈,我睡不着怎么办?”她又问。
“那就先别睡,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感受这个时候的夜晚是怎样的。”我闭着眼睛抓抓她的小手。因为发烧,她的手心除了烫烫的,还有点湿湿的,同时还能感觉到皱皱的。
“妈妈,你发过烧吗?”
每经历一次不舒服不确定,或许是因为心里多少会害怕,所以她总是会问我,妈妈,你以前怎样怎样过吗?
说起发烧,记得三次。
一次是在读小学那会。那时住学校,二室一厅,住了两个大人四五个小孩。记得那个客厅的水泥地板被拖得乌黑发亮,一到夏天,可以随便躺下来蹭凉快,热了翻个身就可以找到下一个凉快的地方。
有一天,我发烧早早睡下,睡到一半醒来,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有客人来找母亲,她们坐在椅子上边看电视边聊天。我走出来,走到母亲跟前,有没有说话已经忘记。母亲好像帮我用布擦汗,然后跟那个客人讲,我起痘子要走这一遭。
我记住了这一幕,往下的都不记得了。我有没有因此表示我的难受,而母亲有没有因此对我多疼一些,都没印象。但是,感觉上有,或许就是因为感觉上有,所以记住了。又或许说,我对母爱的渴望创造了这一幕的记忆。
一次应该是读高中那会。那时已经住自家盖的房子,我住四楼,母亲住三楼。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着烧,母亲知道后,让父亲找药店开了些药片回来,吃完睡一觉后汗如雨倒。又是睡到一半,我起来下楼去找母亲。母亲用一条毛巾穿过我后背给我垫着,让我躺在她的床上。这些是我能够记得的。
不管它们是不是真实发生过,我都愿意记得。如今把它们讲出来给女儿听,写下来给我们看,算是加深了这份记忆。
还有一次是月子里。那时租房在凤岗景泰花园,婆婆来照顾我。乳腺炎让我高烧到40℃,夜里烧,白天退,反反复复持续了8天。那个5月里,我盖着2层棉被打颤,疼痛就如闪电带着无声的雷劈过全身,炸在体内。
那次发烧,我哭了。婆婆守在我床前跟着掉眼泪,转身跟她儿子说:“她阵痛都能走着去生孩子,痛了就停下来,狠狠抓着我的手忍过去,再走……生完孩子出来是笑的……如果不是非常疼,不会哭……好惨。”
那次我哭了,记忆里却没有眼泪,而是为母则刚的骄傲。
我没有告诉女儿这些,只要回复她“妈妈当然经历过”就够了。她只要知道妈妈经历过,就能放下担忧做成的石头。就如母亲帮我擦汗,我就不那么讨厌发烧。
“妈妈,我以前也发烧过。”女儿说。
我揶揄她:“那是。所以现在你都有经验了。”
她有些骄傲地往我身上靠。
后来,不知道母女俩谁先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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