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西安的气温降了不少,平均不到0℃,这在关中地区还是少有的。而自入冬以来西安再没有下过一场雪,空气干燥,寒风吹来,如刀似箭,颇为凛冽。即使裹着羽绒服,也依旧冷得瑟瑟发抖。这倒让我回忆起陕北的冬天了,由回忆而想念了。倘若把陕北的严寒比作粗莽大汉的横冲直撞、蛮不讲理,那么关中的阴冷不过是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偶尔发个脾气,亦或是不伦不类的娘娘腔不时耍个把戏。
由于气候变暖,现在的陕北也没有过去那么冷。常常听到住在陕北老家的母亲在电话里说,今天早上真冷,窗子下面放的水桶都结了一层冰,随即又笑着说,如果在十多年前整桶水就是一根大冰柱子啦。
记忆中陕北的冬天并不是诗人笔下的萧条塞上、黄沙漫天,更像是是个电影里的冰雪世界:飞泻直下的堤坝瀑布化而成为倚迭的冰幕,连峰隐隐宛若银蛇漫舞,个把月不见消融的积雪碎屑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黄土高原上隐没了每一抔黄土,恍如北极的陆地,只是连绵的雪山带来了无限的落寞,哪怕是懵懂的孩子也会平添了种种没由头的寂寥。
早起上学的路上,一群被棉衣裹得四肢僵直的孩子们戴着快要盖住眼睛的推土机棉帽子向前挪动着,尽管手背都被冻得流出黄脓水,可一个个依旧欢声笑语,打打闹闹。哪个调皮点儿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朝同伴冻僵的耳朵背弹上一指头,就可能酿成悲剧,这耳朵怕是要疼一个冬天了。我至今还要感激外公给我挑的羊毛袜子,很多人就是因为没有一双像样的袜子而冻得双脚没了知觉,即使成年了还要受小时候遭下的罪,经常奇痒难耐。
但是,冷也有冷的诗意,这是陕北冬天的别致之处。
在满月的夜晚走出院子,天地间尽是柔金一色,月明千里,如水如昼,树头千万簇银花,有些高跷的又似新酿的凤冠,闪闪发光,好一副冰魂雪魄!也可真是人间少有的好天良夜!有个成语叫做“如汤沃雪”,初见这个词时我就想起小时候起夜撒尿,滚热的一泡尿直浇在雪堆上,冲出一个黑洞洞,些微还冒出点热气,哈哈,好不痛快。
自从上了大学到北京之后,又来到西安蹉跎了几年,陕北的冬天便是久违了。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冬天:雪后的故宫的每一处景致都算得上是冰姿玉骨,南国的冬季处处都是胭脂气,而像今年的西安城除了雾霾少了点之外却也说不少其它什么妙处。
或许是我灵魂深处的思乡病又犯了吧,我还在找寻爱上此处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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