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山村冬意晚，岁未踏雪有情归（十一）
老奶奶把刚刚送完灶神的东西搬到平时吃饭的桌子上，放了个短的炮仗在门口，依然烧了三片纸钱和点了三支香，把香插在屋内的墙缝里，从每个碗里舀了点茶水倒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说：“老头子啊，各位祖先，要过年了，家里有什么就自己吃，有礼节没到之处别见怪啊，要保佑家里子孙平平安安、家庭兴旺发达。”
等了一小会后，老奶奶把蜡烛吹灭了，这要留到三十晚上和初一早上祭神用。叫了大家来吃献祖后茶盘里的东西，那米花茶又给谁吃呢？只有三碗。老奶奶扫了一眼大家说：“依依、依九和小美，你们三个吃了这三碗米花茶，你们三个最小。”这个理由大家都无话可说，其实老奶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多弄几碗好了，每个孩子一碗就不会觉得刻薄谁。
依九一听就马上接过奶奶手中的碗吃了起来。依依也没客气，主要是自己也没吃过，而且听说只有贵客才有得吃。小美笑着跟大家客气了一番，见大家都不吃也端起碗笑咪咪地吃起来。依依和小美只吃了一个鸡蛋，都把另一个给了依九，这把小丫头心里美开了花，故意端着给九歌看一下，又端着跑奶奶身后躲起来，好像别人要抢她的一般。
九歌随后招呼几句依九晚上睡觉要乖之后就回自己那屋去了，漫兮眼看九歌出了门也紧跟了出去。
九歌在开自己屋的门的时候就知道漫兮跟了过来，心想她可能有事要单独说，所以进屋后并没有关门。漫兮跟进去后关了门并拴上了，等九歌用手机照着打开床头的灯开关转过身来时，漫兮已经悄无身息站在了他身后，猛地还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装作很镇定地看着她。
在日光灯下，他看清楚了她，显得有些憔悴，头发有些乱，衣服也没那么整洁，有些起皱。也许是在山村生活习惯了，有了山里女人的味道；也许是内心在挣扎着什么，不那么开心地憔悴着；又或许只是想融入成为山里的一份子，可又看不到期盼的样子吧。
她也看清楚了他，没有刚回来时的那副疲惫的形态，收拾过后反而精神了很多，他看着自己平静的有些可怕，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跟他从未有过任何关系，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涟漪。她想哭，想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哭，想抓他咬他，任何一个能让他感觉到痛的动作她都想尝试。
她倔强地控制着自己，恨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恨自己。她没有作任何动作，明明想上前一步走到他的鼻尖前，可总感觉脚似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步子。就这样看着他，就这样呆着，直到自己平复心情，她就这样想着。
九歌平静地看着她，他看着有些发呆，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她什么情况，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哪怕她说一个字或是哭一声，自己也好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说些安慰她的话或是问候她的近况或是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爱过她，深爱过她，他想她也是，只要没打扰到她的生活，他愿意安慰她帮助她，只是，覆水难收。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对方，表面的平静，谁也不知道谁内心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跟表面一样，只是他们没心思去猜对方罢了。过了很久，漫兮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爱她吗？”
“谁？”九歌依旧是那个姿势那个形态，毫无兴趣和表情地反问道。
“你知道的。”漫兮不想说是谁，因为她看得出那个女孩的心思。
九歌想了一下，他知道她以前的性格很烈，到现在还有点怕她，不敢激怒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知道，有区别吗？还有意义吗？所以只能自己猜，从自己身边，从最近接触的女孩猜起：“你是说依依？”
“要不然呢？你还有几个？！”漫兮似乎有些生气，睁大着眼睛用力地盯着他的眼睛，她似乎想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九歌想笑，因为她的样子像逼供，他还是喜欢她这样认真带点生气的样子，至少两人还是恋人的时候，他喜欢她这样酸酸的吃醋，但那是回不去的过去。他还是忍住了，似乎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嗯”地清了下嗓子说：“怎么可能！我要是二十多岁结婚，孩子都有她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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