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的豆瓣 2012-09-08 09:32:22
一
我不知道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写这篇日志，小李已经离开我们一个月了，在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总觉得应该把它写下来，又不知道从何写起，更不敢在QQ空间发表，怕朋友们看到时再次的伤怀，怕哗众取宠的氛围打搅了他的安息。况且，他的女朋友每日登着他的QQ，想要表现一种继承和思念，据说她已伤心之至。
是啊，他走的太匆忙了，都来不及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来不及安排死后的琐事，来不及跟他的父母和我们这些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告个别……如果死后真的有灵魂，此刻他在天堂里想些什么呢？也许天堂里没有烦恼，那他就是不会去想过去的事情了，那倒是好一些，因为在我们这二十二三岁的年龄里，突然的离去只会让人想到遗憾和悔恨。
在距离上我们是如此地遥远，以至于你已离世的事实至今让兄弟不敢相信。我闭上眼就能想到你清晰的笑脸，能听到在你出事前几天借给我钱时电话里干脆的答应声。甚至看到你的QQ每天亮着，空间动态更新着，觉得好像一切都是照常的，是我被大家给骗了，或者这件事前前后后只是我做的一场梦。原谅我，我没有那么伤心，我只是不相信，转而惊愕和扼腕痛惜！我拼命地想要回忆关于你的一切，但只有零星的记忆的碎片从脑海里漏出来。毕竟，这几年大家只会在过年或暑假时聚一次，不如初中同班时那么亲密了。但是我不敢想，再次新年聚会的时候没有了你，而且打多少次电话也催不来你了，你的电话永远地关机了。你是永远不会来了，那我们还会不会因为你的缺席而不再聚会，或是在聚会时刻意地不提起你，如果提起了你，大家会说些什么呢?
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一个开心果、“领导者”，因为你总是那样地幽默和义气，你的不拘小节总能调动起大家的热情。还有你那由于比我们早工作一年而显示出的成熟，像去年冬天的时候你一脸严肃地跟我们讲该怎样给结婚的同学随份子钱。但你又是这么地不成熟，至今还分不清朋友和哥们义气。你难道不知道，酒桌上的朋友往往是不能深交的吗；难道不知道，和同事开玩笑不能像我们这些老朋友之间那样肆无忌惮吗；难道不知道，不是每个男人的心胸都和你我一样开阔，有不少小肚鸡肠的卑鄙小人吗？你真傻，竟然在酒桌上因为一点小事被自己的同事断送了性命！
你就这样匆忙地离开，在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对于这个世界、这个人类社会来说，每天有成千上万的生命回归土壤和大海，被新的生命代替，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和微不足道。但是，对我们来说，你构成了我们生活和回忆的一部分，你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一个人，他的一切人际上的联结才能证明他的存在。我还记得初中时，咱们几个一起在体育课上抢篮球到汗流浃背、啃冰棍被粘住嘴；记得高中时，你总念叨说我们几个都去了一中，就自己这么差劲，呆在了四中；记得聚餐时，你看到我女朋友的照片，说好看是好看，他们几个都见过，但你没见过……
对你来说，生命属于你只有一次，一旦出错，万劫不复。就算你真的有在天之灵，或者进入所谓的N维空间成了另一种独立的存在，或者有下辈子，但那都已经不是这个你了。你还有那么多的梦想没有实现，那么多的生活的美好没有体验。你记得吗？你跟我讲自己去女友家做客的情景，还有对你们未来的憧憬；你还跟我探讨过家乡人保守的婚姻观和事业观，和我一样纠结于对未来生活模式的探索；你跟我讲过下班后的无聊，不知道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你跟我讲现从事的工作的前景时，表现出的自信和坦然让我羡慕……
二
有时我想觉得，一个人在经历了至亲的亲人和朋友的离世后，才会变得坚强和成熟，才会去深入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所在。真是这样的话，你的离去在这方面也是有意义的了。譬如你的父母，当他们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的痛苦之后，会不会把生活的重心由“为子女而活”向“为自己而活”倾斜一些呢？那些一起长大的朋友，当他们再次浪费时间，堕落颓废时，会不会想想美好生命的可贵呢？我们每个人都把生活打点的怎么样呢，如果自己也遭遇横祸，是恐惧到流泪、声嘶力竭地挣扎，还是坦然到沉默、像赴一场约定般安然入眠呢？为何当我们面对你时如此地伤悲，却在听到新闻上时不时因矿难、瘟疫、战争而死去数十、数百人的事实时无动于衷呢（最多只是对政治和媒体嗤之以鼻罢了）？为何大街上突然响起警车的尖叫，兴师动众只为了挽救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轻生者的生命？
轻生者，他们不知道生命的美好和不易吗，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吗？他们是被眼前暂时的感情、金钱、名誉迷住了双眼，成了井底之蛙。在韩国，有种针对轻生者的培训课，叫做“死亡仪式”：让这些人写遗书，然后整理遗容、拍遗照，捧着花束睡到棺材里去，订上棺盖躺上一小时再放出来。在对自己的死亡进行预演的时候，听说大家不一而同地沉默了，甚至很多人潸然泪下，最终放弃轻生念头。“死亡从来不会如你想象中那么浪漫”，而且“你的死亡过程注定是完全的孤独，因为没人可以陪伴”，从此你化到无边的空洞和漆黑里去，一切声音、颜色和情感都不再能被你感知。
死亡的意义是什么？死亡的本质是什么？老土的我也曾赶过过时的时髦，看过耶鲁大学教授Shelly Kagan 的《哲学--死亡》网络公开课。看他盘腿坐在讲桌上，手舞足蹈、旁征博引地从哲学角度分析这些古老的课题。那严密的逻辑论证和开放的思维角度让我佩服——可是那冗繁的哲学理论往往让我昏昏欲睡。哲学是个神奇的东西，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兴趣和精力去进行这智力的体操。
我们能做的只是去珍惜身边的人，去爱他们；去珍惜时间，让每天都在快乐和充实中度过；坦然面对生活中的苦难，以开阔的胸襟发现更多的美好；多一些社会责任感和参与度，顾及到这一切会产生的连锁反应。
我的好兄弟，你安息吧，如果在天有知，还望你淡然处之。人纵有一死，生命只是短暂而渺小的特殊存在罢了。我们不会忘记你，会更加好好地活，要把你的那一份理想和美好也带上，闯出一片自由的天地！安息吧，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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