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很多色彩斑斓的往事,就像散落的珠子,都在时光的沙漏中一点点消失不见了。偶尔寻到一颗,那就把它用文字串起来,留住它的清香,给它安个家吧!
大家都会有痒的经历,最多的应该是被蚊子叮咬。那样一个灰色的貌不起眼的小东西,嗡嗡嗡,轻声地唱着小曲来,而后出其不意的张起它的尖嘴,对着人娇嫩的皮肤把长嘴扎进去。用不了两分钟,那个部位里面就感觉百爪挠心,痒得难受。
警觉性高的话,在蚊子刚刚趴上时,悄悄伸出手,对着蚊子叮咬的地方拍过去,可恶的东西瞬时就魂归西天去。即使下手慢些的,也可以把它们驱逐到别的地方去。再不济也只是在皮肤落下一个红疙瘩,挠挠挠,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今天说的不是那种痒,而是我小时候的一种病,那个滋味即使现在想起来,仍旧让人抓狂。那年我有十三四岁,忽然不知哪一天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脚板痒,钻心的痒。
记得以前有人会故意逗身边的人,你知道哪里生病自己会不难受吗?被问的人如果脑子转不过来弯,不知道怎么回答。问的人就越发得意,继续笑着说,傻冒啊,哪有病都会不舒坦,除非那病生在别人的身上,自己才没有感觉啊!说完,问的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病是不难受的呢?
可真正有病时,有几个人会笑得出来。
人的脚是生来走路的,我的脚却时不时寸步难行。痒起来的时候,脚一放到地上就痒,走几步就感觉有无数的虫子钻进了脚底板。痒起来的时候不敢挠,越挠越痒,恨不得用刀子把脚板上的肉切掉。那时候,感觉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坐在那里不动,让妈妈用刷鞋的硬毛刷刷脚板。
鞋刷是用来刷鞋子的,但是那个时候它就是最好的挠痒工具。母亲刷刷刷,我还在指挥着她,那里,那里也痒。总把妈妈愁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那种痒奇葩得很,直到刷得整个脚底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脚板也热得发烫像刚出锅的烧饼,才感觉真的过瘾了,舒服了。母亲带着我也看过无数的医生,但不痒的时候,脚底看着和旁人无异,不红不肿也没有疙瘩。连医生也奇怪了,你这看着没毛病啊!怎么就会痒呢?
连医生都搞不明白的事,我们是更不懂了,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有病乱投医。
那一天母亲又带着我看病,站起来和母亲差不多一般高的我却只能让母亲用架子车拉着。那时的我,整天就像膏药一样黏在母亲身上,心理上还很单纯,对于母亲拉着我看病,倒没有感觉到有多少羞惭。
阳光温润,清风悠悠,小鸟时不时从身边掠过,不经常出门的我,被这外面的风景吸引了。母亲拉着我在前边走,我兴高采烈地趴在架子车上和母亲东一句西一句地唠着磕。父亲走后,我这个拖累母亲的累赘包很多时候却成了母亲的精神支柱,她喜欢和我说话,说我像个小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
对面来了几个小朋友,印象中有男孩也有女孩,看年龄好像都是八九十来岁的样子。他们看到架子车上的我,很是奇怪,因为我的个头已经占据了差不多整个车子。为首的一个男孩子指着我,对身后的同伴说,你们看,你们看,她那么大了还不知羞,还让她妈用车拉着她。
跟在男孩后面的几个孩子听了他的话,也都把目光转向我。童言无忌,因为都是些小孩子,母亲就笑了。她逗趣道,她还是我们家的小宝宝呢!我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暗暗责怪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没听出他们的话音,怎么还火上浇油了呢,这不是更羞臊我吗!
几个小孩听了母亲的话,更加起哄,竟然一齐大声吆喝起来,大小妞,不知羞!大小妞,不知羞!
那天羞得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架子车上的被子里,再也没有抬起过。
那一刻,懵懂的我才有些明白,我已经长大了,大到让母亲那样为我付出,已经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了。
所幸,我的脚板痒最终被医生看好了,再大的我就慢慢学着独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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