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发现数粒古莲子。莲子深埋地底千年,由坚韧的果皮包裹,隔绝了空气、水分、微生物等的出入,因此千年后,依然有萌芽、开花的可能。
近日,经专家精心培育的古莲子中,终于有一粒生根发芽,结出了花苞。为满足广大民众对千年荷花的期待,载着花苞的陶瓷大缸被移到了青园的荷花节上展示。
游客接踵而至,有的与花苞合了影,发了朋友圈,便心满意足地离去;有的折腾半日,终于拍了张满意的“千年花苞”,结果也算差强人意;有的想着花苞开花两日足以,去了又回,却终是败兴而归。直到荷花节的最后一天,花苞依然维持着未开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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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游客中有一人区别于其他人。他只远远地选了块柳下的大石坐着,痴望那缸花苞,没有不耐、失望之色,倒像是在等候故人。虽还是中伏天气,北方的天却已夹杂着些凉爽。偶尔的风携着柳条拂过他的肩,又拂了回去,依然引不起他半点情绪。
我问他:“你在等花开?”
他头也没回地“嗯”了声,继续沉默。
我接着问:“如果它不开呢,毕竟千年前的种子,它可能‘水土不服’?”
他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地答:“它会开,每一世,它都在等着为我开。”
我淡然离去。跟妄想症尬聊,怪没意思的。
中午,我又转了回来。果不其然,他还在,看样子没任何变化。只是大石旁多了一纸信笺。
我接着问他:“你记得你的每一世?”
他摇了头依然答得坦然:“记得一些片段,只知道莲子会助我找到她,或许哪一世的莲子对了,她就出现了吧。”
“谁告诉你定情的莲子开花,她就会出现?”我问。
“没有。”他答。
“那她出现,你怎知就是她呢?”我又问。
“不知道。”他依然不紧不慢地答着。
我不再说话,挪到了三米外的躺椅上。我不是科学论者,从小就信鬼神之说。若信笺上的意思我没猜错的话,那接下来会发生的,可比外婆讲的鬼故事有意思多了。
然而才坚持了一个来小时,困意就席卷而来。醒来时,已是傍晚,远处的粉荷竟真如他说的已经大开。庆幸的是,他还在,依然痴痴地等着,可眼里的光亮却明显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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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带着往世的片段记忆轮回了一世又一世,每一世都辗转于对莫名情愫的追寻中。找寻古莲子,待其开花。痴等,却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如今花开了,重逢未至,更多的或许是不知所措与迷茫吧。
我问他:"你执着于定情的古莲,那你说说,古莲都开花了,为什么她却迟迟不来?"
我看到他滞了口气,接着说道:“你等了她千年,这千年里,你们那朝的古墓被挖了又挖,莲子次第开放,你也等了那么多回花开。可你想过没,千年也足够她轮回个十回八回了。你们既深爱,为什么她不来找你,而是让你孤独地等待?”
我的话无疑是触动了他,他终于转过身来对着我。相比随性的打扮,他的面部线条稍硬,若拿到电视剧里,必定会被分个武将的身份。
我接着说:“你不认识她,怎知她认不出你呢?那信笺上写着什么,你认真看了吗?“
我瞄了瞄那依然被遗弃在石旁的信笺,又望了望他。看到一瞬的疑惑从他眼里一闪而过,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恍然、激动的光芒。他红了脸,俯身拾起那信笺,随后望了望那在夕阳下,开得异常热烈的粉荷。金色浸染了它的杆,它的叶,它花瓣根部的白色。它,依然好美。
终于他生硬地挤出了声“谢谢”,便紧了紧抓着信笺的手,大步朝园子的出口走去。
我坐回路旁的长椅上,不禁感伤起来。不知北方中伏天的傍晚是否都是这般寒凉。微风一遍遍刷过那荷,那荷叶,像周而复始的一切,没有尽头。我记的信笺上有两句话是“执于情,虽近不能;忘乎情,君何所之?”
他的离去,是明白了每一世他痴盼的重逢,其实在花开的那一刻就变成永别了吗?他现在拿着信笺能去找谁?他真的看懂信了吗?
或许,我更希望作为旁观者的我,了解得太少,误会得太多,却恰好阴差阳错地帮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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