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万恶淫为首。然我觉得,万恶赌为首,更确切地讲,赌淫是一家。
小时候的我是在赌窝里长大的。
打小住宿奶奶家,一窗之隔的本家爷爷家终日麻将声不绝于耳,有时通宵达旦,幼小的我在这种嘈杂声中朦胧入眠。
爷爷奶奶不爱赌,窝火,时常与他们交涉,通常也能安静几天,过一阵又故态复萌。
无法,时不时见面斗嘴。
十亿人民九亿赌,还有一亿二百五。
农闲时,每每放学回家,几乎家家户户都在赌。
四人一桌或麻将,或纸牌,还有十多人的排九,掷骰子,玩的不亦乐乎。
小小的我穿梭其中,懵懵懂懂。
最清晰记得那天,去某家找小朋友们玩,门掩着,大声唤人而不应,不一会儿,一男人开门尿尿,我乘机而入,四下张望,桌子上围满了一群大人,使劲挤进去瞅瞅,哦,原来他们是在玩骰子。“1~2~3”“4~5~6”呀,吼声一浪高过一浪,赢者激动不已,输者骂声不断。
突然,门被踹开,迅即冲入许多人,几个人挡住门,其中有人大声吼道:“都给我站住,一个都不许跑!”
围在桌前的人们抓着钱,惊慌失措,一轰而散,拼命往主人家的卧室躲,外面是神仙也跑不出去了。
我吓的也跟着他们往卧室跑,眼瞅着一个个地把手里的钱塞柜子下,床底下,马桶下,甚至于扔进了油瓮里,还怕钱浮在油上面,拼命用手把钱沉油底下。
只一会儿功夫,领头的发话了:“小孩子都给我出去!”
如同天籁之音,我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样的情景,若非亲身经历,一年也听到若干次。
屡赌屡抓,屡抓屡赌。
赌的“魅力无穷”!
暑期中,耳濡目染,渐渐也对麻将着了迷,经常围在桌边上看大人们玩,偶尔其中某人有事离开一会儿,他们都亲热地唤我代替一下,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家长若知道是绝不允许的。可是小时的我长的白白胖胖,人又傻乎乎的,大人们经常爱调侃我,逗我玩儿。
我也欲欲跃试,心里暗暗想:“这又什么难的,难道我会输给你们吗?哼!”
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围在桌边看麻将的热情更高涨了。
父母知道此事后,不乐意了,沉着脸禁告他们,下次绝不能叫一个小孩替打麻将,否则,把麻将桌也掀翻了。
回家免不了一顿训斥。
可是我己入迷,常没事时偷偷跑去看。
一次,去本家爷爷家看牌。本家爷爷已七十多了,须发未白,身体健壮,在玩麻将,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四十左右的样子,其貌不扬,也是牌客,经常见,外姓,也要称呼一下奶奶吧。
我就站在他俩旁边,目不转晴地盯着爷爷手中的牌。
看着看着,貌似今天的爷爷心神不宁,左顾右盼,咦!怎么老出错牌呢?
我的眼睛无意识地瞄了一眼桌下,只看一眼,此终身的心里阴影。
两人同坐一张凳,刚开始还分开些,越挤越紧,干脆肩挨肩,头挨头了。如此,本家爷爷的心也开始不安份起来。
桌子底下两条腿紧紧缠绕着,本家爷爷的一只手游走于女人的两腿之间,桌面上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桌下是激情澎湃,翻江倒海。
待看那女人,面无表情地盯着牌,平静如水,仿佛这世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天!一个青春少女,我就站在他俩眼前哪!
更别说还有其他牌客!
我再也无心观牌了,是怎么走回家的,未知。
后来偷偷听大人们讲,那女人打牌欠了本家爷爷许多钱,人们早已是心知肚明了。
以后的以后,再也不去本家爷爷家玩了。
年岁渐长,这样的事也见多了,对牌桌上的红男绿女越发疑惑,越有戒备。
这些闲的发慌的男男女女们,没事时在牌桌上打情骂俏,眉目传情,频频送着秋天的菠菜。
未出几年,张家的老婆成了李家的媳妇,甚至于李家的媳妇又转为张家的老婆,类似的事件,等等……不一而足,奇闻频出。
多年前因业务往来,认识一老板,那时的他正开着宝马,谈笑风生,春光满面,意气风发,事业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去年未,再见他时,开着一辆旧电驴,猛一照面,感觉颇陌生。若不是身边有人招呼着:“齐老板,几年不见了哈。”
这才忆起是谁!
眼前这人,两鬓斑白,胡子拉碴,面色忧郁,有声没音,没几年呀,咋混成这样?
慢慢聊起,一切皆由嗜赌如命的女儿所致。
那已年过四十的独生女,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狂放无度,一掷千金,终日撕混于赌桌,美色缠绕下,一群小鲜肉围着团团转,几年间,他爹积攒的金山银山挥霍一空,另加欠下一屁股高利贷,讨债的门前络绎不绝,无奈,逼着当爹的卖车卖房。
为了帮宝贝女儿还赌债,免受牢狱之苦,齐老板是倾其所有,这不,日子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
齐老板说着说着猛吸了一口烟,呛着了,咳嗽声不断,而后慢慢把烟灭了,两手交叉托着下巴,双眼茫然地望着窗外。
都快七十的老人了,整日东躲西藏,也是遭罪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