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说的是老人临终前给三个孩子一人一枚银币,看看谁可以买回可以装满房间的东西,小儿子买了一支蜡烛,点燃后,光明便充满了房间。这是个乐观温暖的故事,光明必将驱散黑暗和阴霾,希望和乐观也必然能够战胜心灵里的绝望和失落。故事里的光明,不需要很大的价钱就能购得,而现实中心里的希望和乐观,也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它的价值。
然而除了光明,可以用来装满房间的还有别的事物,比如声音。再亮的蜡烛也不一定照得亮所有的角落,而声音却简直是无孔不入,只要够响,譬如敲一面铜锣,不管在屋子何处,必然会有声音传至耳膜。光明的事物可以充满人的心灵,而各种杂音也可以把人的心思占据。
想来谁都经受过装修噪音的考验,那声音穿过楼板墙壁,穿过棉被枕头,直入耳朵,直入灵魂。驱之不走,赶之不去,一声紧似一声,缠住了就不松劲,让人坐不宁,卧不安,从灵魂到身体跟着那声音同步颤抖。
这是声音的物理攻击,还有种灵魂上的攻击叫人言可畏。谁也不是生活在人际交往的真空中,既然要与他人交际,就必然要被人议论,也难免议论别人。这些议论有捧、有贬、有浮夸、有歪曲,别人嘴里的自己,就像摇曳烛光后的影子,忽左忽右、忽大忽小,只通过这种影子,哪里看得出自己本来的面目。而不了解的人看你,也只能看见这些善变的影子。影子什么样,人也就是什么样了。人言什么样,人言里的人也就是什么样了,所以人言也就的确很可畏了。
噪音停了,噪音的影响就结束了,噪音也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而人言却永远不可能停,甚至会推陈出新,变着花的出现,即使这人言稍事休息,人言对心灵的影响也不会停,它必然困扰着人,烦闷着人,让人无所适从,又无能为力。
嘴是长在别人脸上的,谁有可能把别人的嘴全都堵上呢,即使当面闭了嘴,背后却还是会出现有模有样、绘声绘色的议论。即使有铁一般的事实出现,也只能堵一些人一阵子的嘴,但过一阵子,这人言还是会来,并且总会是找到些刁钻的角度出现,高了说你不够矮,矮了说你不够高,左了说你不够右,右了说你不够左,严肃了说你不合群,合群了又说你不严肃。总之如果太过在乎人言,哪还能做好事情,怕是走起路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没有个定数了吧。还是做好自己,坚定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随便说些耳旁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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