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钧的回忆录四部曲很值得一读,《昨天的云》、《怒目少年》、《关山夺路》、《文学江湖》,按照顺序写了他的前半生经历,也展示了那个年代平民百姓的生存状态。王鼎钧说他看了很多战史、方志、名人回忆录等,但是他关怀的是被历史忽略的、金字塔下的小人物,他说“那些书里有天下,没有苍生。”他写的是关于苍生的文字。其实通过他笔下那些小人物,读者不仅看到了苍生,也看到了天下。
《昨天的云》,写他从出生到外出求学前在故乡兰陵生活的这段经历,主要写了日本侵略中国前后这几年时间内的所见所闻。王鼎钧是一个没落地主大家族的长房长孙,他的家族就像当时的中国一样,摇摇欲坠。民国的风还没有捂热这片土地,日本人的铁蹄已经践踏进来。这段时期,中原地区的多数人家抛家舍业四处逃难,躲避日本人。
后来王鼎钧和父亲一同参加了国民党组织的游击队(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共产党才有游击队),并在家乡沦陷之后有一段短暂的拜师学诗的经历。虽然学着诗(古体诗),可是王的父母及日渐长大的王鼎钧都对未来一片迷茫。十七岁那年,机缘巧合,在一个“贵人”的指引下,他决定去安徽阜阳的国立二十二中去上学。那所学校是国民党将领李仙洲创办的一所流亡学校,专门招收山东沦陷区的适龄青少年,办学目的是不耽误下一代的学业(民国时很注重教育?)。
王鼎钧离家前与家人的告别场面,读来让人泪母。战争年代,每一次离别可能就是永别,但是为了前程,一个有志少年不可能坐守家中。临别前王鼎钧的母亲淳淳嘱托儿子各种注意事项。临行前父亲叮嘱他,走出家门后就不要回头,因为担心他一旦回头就不忍心走了。离家的那天,天还没亮王鼎钧就告别亲人,他一头扎进未知的黑暗中,一口气走出十多里地后才回头,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故乡,从此他开始独自闯荡人生。
《怒目少年》记录他在国立二十二中求学的这段经历。作为流亡学生,每天吃着“抗战八宝饭”(米饭中掺杂着稗子、蟑螂腿、小石子、老鼠屎、稻壳等杂物),睡大通铺,接受军事化学习管理,一个个懵懂的少年,在抗战的阴影下苟且学习,其实那时的他们对前途仍然是一片渺茫。在抗日战争结束的前一年,王鼎钧决定从军,当然是国民党(在国民党创办的学校里,加入共产党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引荐,且要暗箱操作)。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为了担起长子的责任,他得赚钱,得为父亲解忧(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于是,王鼎钧进入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国共内战时期。
《关山夺路》讲的是王鼎钧离开二十二中当上国民党宪兵的经历,当时是国共内战时期。他在沈阳当了宪兵,后来东北失守,他辗转葫芦岛、塘沽,后来在塘沽被解放军俘虏,然后又逃离,逃到青岛后跟着一群散兵游勇坐船到了上海,在上海短暂停留,上海沦陷的前夜,王鼎钧阴差阳错搭上了逃往台湾的轮船,他是1949年解放前夕逃往台湾的其中一员。
作为国民党中的一员,王鼎钧在反思国民党失败中写到:“国民党的悲哀,就在八年抗战之后,接着又打三年内战,前债既未忘记,由干部到群众都不让你再透支下去,当然要捉襟见肘,终于破产。”
国民党的纪律性太差,抗日经过村庄时,不少士兵时有强取豪夺的事情发生,严重扰民,伤了民心。所以打内战,从民心上就输了。
客观来说,国民党的悲哀在于只顾勇猛抗日而不顾惜老百姓的死活,只顾斩杀恶兽而不顾惜毁坏森林,劳民伤民太重。
《文学江湖》记录他如何在台湾艰难地站住脚跟,并在新闻界谋生,很多时候,他靠着稿费度日,同时供养弟弟妹妹上学,在文学创作上也取得一定的成就。后来王鼎钧移民美国,继续他的文学梦,晚年时查阅大量资料,呕心沥血写下这部个人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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