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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露出马脚

第五章:露出马脚

作者: 凌政政 | 来源:发表于2021-08-07 20:18 被阅读0次

    怕死的遇上不要命的,这才是最要命的!

    人都怕死!

    这些把式和管事也都是人。

    宋天河头上鲜血敷面,散乱的长发在风中飞扬,身形跟一尊铁塔似的,手中持着银光锃亮的戒刀,像发怒的魔神向着程常念奔来。

    众人惊呼中胆怯避让,连同那身后的把式们也被宋天河的威势吓到,不敢上前阻拦,更何况这人群中也有识得胡天佑之人,想起平日所为,心中一阵叫好,可碍于胡府权势,不敢仓促叫好,免得惹祸上身。

    “不要伤他。”锦儿呼喊着冲出来,抵挡在程常念身旁,她其实也很害怕,瑟缩地闭上眼睛,强自张开双臂,护住身后之人。

    “你快躲开,危险。”程常念惦记自己的酬金无处讨要,担忧锦儿安慰,将她推到一旁。

    这一招之错,宋天河的手抓来,正好搭在程常念的肩头,稍用力一勾。

    程常念失去了重心,向着他怀中扑去。

    宋天河借势举起右手戒刀,斜劈向程常念的脖颈。

    “我命休矣。”程常念暗叫了声,心里悲伤,原来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胡天佐眼神惊异,握紧手中的折扇,青筋凸出,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凌空劈下的戒刀。

    “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快阻止他。”胡永忠呼喊,双眼圆睁,却被胡天行紧紧搂住,丝毫不让他冲上去,他一连挣脱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只能大声叫嚷,“你们这些蠢货,给我拦住他,不要让他伤了家主。”

    然而为时已晚,戒刀划出一道寒芒,在程常念胆怯的躲闪中,直袭面门。

    程常念抵在石狮子上,退无可退,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等死,暗叫晦气不已。

    “咦……”惊呼中,只听当啷啷声传来。

    程常念久久不见痛苦感,偷偷睁开眼睛,发现早不见了刀光,反而看到宋天河倒在地上。

    “这小子走狗屎运了。”

    人群中咒骂了声,议论纷纷。

    “你真……真走运。”锦儿提着的心放下来,软倒在地上。

    “这宋天河要不是挨了那么多闷棍,程常念早死刀下了。”

    胡天佐听着议论,气息凝结,愤怒之中只听啪的一声,硬生生握断了手中的折扇。

    胡永忠这时来了力气,挣脱发呆的胡天行手臂,瞪了他一眼,一甩衣袖,向着把式们叱道,“还发什么呆,你们这些吃干饭的,还不快快给我将这凶顽抓起来,先关在柴房,等过了今日吉时,拿着我的拜帖,送往府衙查办。”

    把式们愣怔中如遭雷击,慌乱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宋天河五花大绑,插了木棍,捡起凶器戒刀,架向柴房。

    人群见一场血光消散无形,不免好奇宋天河与胡天佑的恩怨,可是眼见宋天河落入胡府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胡永忠冷叱道,“都散了吧,一个疯汉滋事,胡府会送往府衙,一切皆有晴天老爷做主,各位请便吧。”

    人群见状,不敢执拗,只能悻悻然离去,顷刻间烟消云散。

    胡永忠侧目瞧着程常念,暗想,“这到有几分真了,难道老夫眼花了?”

    他又发现程常念虽骨子里透着胆怯,精神面貌却一新,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不觉暗暗好奇。

    “天佑,你可无碍?”胡永忠关切道,“可要叫个郎中来瞧瞧?”

    “不用,我……”程常念双腿发软,一个趔趄坐倒在了地上,连番用力,可身体麻木,被宋天河抓过的肩头隐隐生疼,使不上力气。

    “天行,还不扶起你大哥?”胡永忠呵斥了声。

    胡天行一个激灵,上前探出手臂,将程常念扶起来。

    锦儿忙凑上前搀着程常念另一边,正好看到胡天行眉头透着惊疑,忙道,“大少爷这一路上历练,身体确有好转,可是经过刚才一番惊吓,恐怕老毛病又犯病了。”说完暗暗用力一掐程常念的手臂。

    “啊……”程常念躲了下,却被锦儿紧紧拽住,瞥见锦儿的神色,醒悟过来,佝偻着身躯咳嗽着,涨红了脸色,这一下眉目之间,与众人眼中的胡天佑一般模样。

    “大哥还真幸运,只是怎么就得罪了宋捕头?”胡天佐冷峻地目光瞧着他,手中断裂的折扇藏在身后。

    程常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不断咳嗽着,嘴角溢出吐沫。

    锦儿拍打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原本提起兴趣的胡永忠也只能道,“好了,天佑好不容回来,又经刚才一闹,惊魂未定,还是快快回府中,拜祭过后,早些歇息将养的好,若不然胡家这么大的生意,谁来做主心骨?”

    锦儿乐得其见,搀着程常念跨过府门。

    胡天行望着程常念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一众管事、把式、女婢散去。

    “二叔不好奇宋天河与我大哥恩怨?”胡天佐冷不丁问。

    胡永忠扬起头,“你们哥三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说完一甩衣袖,向着里面走去。

    “三弟,你可察觉到了什么?”胡天佐还是了解胡天行的,看他神色,便凑上前来打探。

    “奇怪了……”胡天行抓着下巴沉思。

    “怎么个奇怪法?”胡天佐警觉到了什么,忙凑上来。

    “天行,发生么呆?”冷不防胡永忠驻足呼唤。

    胡天行憬悟,恍然笑道,“啊,没什么,我发现大哥比以前黑了些。”

    他忙追赶胡永忠而去,乖乖跟在胡永忠身后。

    胡天佐望着他的身影,眼神一寒,随手将折扇砸在地上,愤愤然跟了进去。

    “你不是我儿子。”

    程常念双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

    眼前一身素衣的高贵妇人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眼前行过礼垂首待训话的程常念,眉目间透着冷艳。

    这女人眉宇之间,与程常念有几分神似,只是皮肤白皙丰腴,粉妆玉砌,虽已有些年龄,可仍不能掩饰其风韵,比起程常念一路所见女人,透着一股雍容华贵,胜在气质幽兰上。

    这便是当今这硕大胡府的当家主母萧念缜,也是胡天佑的生身母亲。

    程常念一路上心心念念,最担忧的便是此人。

    锦儿又何尝不是。

    胡天佑是她亲生,这天下哪有亲生娘认不出自己儿子的事情。

    锦儿浑身发凉。

    程常念瑟瑟发抖,想到这到胡府还没有站稳脚跟,便被识破,浑身一阵无力,软倒在地上,冷汗沁透了衣裳。

    他脑海乱糟糟的,想着该怎么跟眼前的人交代,会不会也像宋天河一般,被那些凶狠的把式一顿乱棍,就算打不死,也要送往府衙见官,一时叫苦不迭,苦涩地瞧了一眼锦儿,盼望着她能有办法化解困境。

    可是锦儿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扣着手指,不敢看萧念缜。

    “是……我……我不是……你儿子……”程常念只盼望着自己能如实相告,可以免揍、免见官,奢望胡府能留自己一命。

    “你这不孝子,你在说什么?”萧念缜扑上前来,伸手拍打着程常念的肩头。

    程常念毫无痛感,茫然任由她施为。

    萧念缜打了几下,倚在他肩头哽咽,“你这一走,为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从你执意要去那西凉府送皇捐,我就日夜提心吊胆,每日诵经礼佛,只盼望着你能安然归来,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啊!”

    呜呜咽咽声中,情真意切。

    程常念眼睛游走,只见这简陋的房间里,不见任何摆设和丝绸云锦,目光所及,皆是粗布麻衣,一张床,一张圆桌,瓷器茶具,都是从寺庙请来的,四下唯独西墙建造的佛龛最为奢华,周身镶金,上香献供,地上蒲团已经深陷,可见确如所述,日常在此诵经礼佛,才有这样的功夫。

    程常念闻着她的气息,听着她的诉语,心中激荡,蓦然悲从心头起,想起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一时大为感念,跟着流下眼泪。

    在记忆中,从没有听父亲谈论过母亲,每当问及时,父亲总是唉声叹气,无端发脾气,久而久之,他便不敢再提及,如今看到萧念缜这般对待自己,目睹思人,跟着哭泣起来。

    一旁的锦儿看得真切,大为惊异,可是也松了口气。

    “我儿受苦了。”萧念缜用衣袖擦去程常念的眼泪,仿佛在擦拭佛像上的尘埃,“为娘听到下人传信,说你被响马抓走,日夜惊吓,一日哭晕了三次,如今看我儿好端端在眼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定是佛祖冥冥之中在保佑。”

    说着丢下程常念,匍匐向着佛像而去,“弟子胡氏萧念缜,跪拜我佛,诚谢我佛保佑小儿无恙。”说完一连数拜,直到力竭才收手。

    一旁的程常念眼泪滴在手背上,心中无限伤悲,暗想要是自己的母亲还在人世的话,定然会像眼前的萧念缜一样,为了自己的安慰感念佛祖。

    想着想着,竟由呜咽变成嚎啕大哭。

    萧念缜愕然,端望眼前人,慈爱地帮他擦拭着眼泪,直到程常念哭累了,这才放手,眉头跟着浮现宽慰。

    “儿行千里,也甚想念娘亲,如今能看到您,就算明天去死,也觉得了无遗憾了……”

    “我呸呸呸……”萧念缜忙伸手捂住了程常念的嘴,“我儿怎能说这般傻话呢,快起来,让为娘好好看看,这一路风霜雪雨的,险境重重,是否有伤到哪儿。”

    程常念配合地站起来。

    一旁的锦儿见状,不住咳嗽提醒。

    萧念缜略微不爽,可她信佛之人,不喜怒,只关注了自己的儿子,不想这一看之下,不由伤心欲绝,又扑簌簌流下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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