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是一段爱情故事最“老土”的开场方式。“老土”到,古今中外以文学、戏剧、影视等各种形式创作的爱情故事中,90%都始于一见钟情。
艺术来源于生活。我有理由怀疑我们从几千年前就一直在一见钟情,却又怀疑了一见钟情存在的可能性几千年,同时又歌颂了一堆一见钟情的爱情几千年。
且叫她小冉吧。
那是8年前,我上高一。我想不起来那天是几月几号,也想不起来那天的天气怎么样,但大概率是个晴天。因为在我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片段中,那天的黄昏红的特别耀眼。
我在往我的教室走,她可能刚从她的教室出来,我们面对面的走着,越来越近。
那是一条挺长的走廊,她的教室在走廊的尽头。我的教室跟她的教室中间隔着两间教室,是倒数第四间。当然,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天,我走在右侧,她走在左侧。在她的视角里她在右侧,我在左侧。客观一点说,我走在走廊里侧,她走在走廊外侧。
当我走到一个窗户边时,她也刚好走到那个窗户边,这便是那次侧肩而过。我看了她一眼,黄昏并不那么强烈的红色光线,把她的侧脸描的特别清晰。
即便她没有看我,我也很慌张。擦肩而过以后我依旧装模作样的继续看着窗外往前走,好像在看黄昏一样。我怕别人以为我偷看了她,尽管没人在意;我怕她以为我偷看了她,尽管她没有看到我。
那天的黄昏,真的好红,好红。
或许也很美吧。但当我跟她擦肩而过,继续装模作样的看着窗外时,完全没有注意那天的黄昏美不美。所以我的记忆里除了“红”,没有任何关于那天窗外景色的画面。
我走到教室门口,回头向她走的方向望过去,她早就不见人影了。
我看着我们擦肩而过的那扇窗户。由于丁达尔效应,空气中沉浮的颗粒让那团红色的光束变得那么具体。
我有个很幼稚的想象。如果那团光束中隐藏着无数支丘比特之箭,那么每对在那团光束中擦肩而过的男女都将痴缠一生。
现在想想,明明是红光,为什么不能是无数根月老的红线呢?
那时候是高一,她还不是一个大美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发型。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是个梗。
“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如果真的说三遍会显得很白痴。两遍则刚刚好,“好喜欢,好喜欢”。既不像白痴还能起到加强重点的作用。
后来我向我们班女生打听到了她,得知她是9班的,叫小冉。然后,她就消失了。没错,就是突然不见了。
她大概消失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渐渐的没那么频繁的想到她了,也阴差阳错的跟她同班的闺蜜芷垣成为了好朋友。当时,我不知道她们两个是闺蜜。
没错,我当时的喜欢就是这么随意。像一条有基因缺陷的拉布拉多,看到了好吃的就想大口大口吃,好吃的被拿走了也就忘记了,不饿了,继续摇摇尾巴玩去了。
那是高二的一个周六晚上,我在睡前突然想起了一年前那个红色的下午。我打开QQ跟芷垣说:我当时很喜欢你们班的一个女生,叫小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消失了。
就这样,我知道了她们是闺蜜。也就是这样,我从芷垣那儿得到了小冉的QQ号。本来都快忘记了的那个人,重新占领了我的思绪。
如果把认识定义为“知道对方的名字”,那这是她第一次认识我。
加了QQ之后,我们聊了很多。毕竟我喜欢她很久了,我总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总有很多问题想去问她。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恋爱白痴。过早,或过于强烈的表达好感会适得其反的道理,我知道。
但,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管不得任何套路和技巧了。我总是疯狂的想告诉她我有多么喜欢她。
不对,不是喜欢,是爱。
没错,是爱。
或许谁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对她,对一个只看到过一眼的女生,这么容易产生“爱”这种深沉的情感。
可能是那个红色的下午,她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这颗被扔进土壤里的种子消失了,我就淡忘了它。某天,那颗快要被我遗忘了的种子突然长出了一棵小树苗。我再次注意到它了,无法忽视了,它越长越大,慢慢占据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彻底爱上她了。
她不信,芷垣也不信,但我信。
七年过去了,事实证明,那就是爱。如果时间可以证明的话。
但我觉得时间并不是判断爱或不爱的依据。很多夫妻30岁时就已经不爱对方了,但依然凭着道德的约束和对家庭的责任携手走完了一生。甚至很多夫妻从未爱过对方,却还是因为社会的催促和生活的胁迫走到了一起。
我不想给“爱”下定义,也没人能给“爱”下定义。只有身处“爱”的人才能真的理解它。人是真的能感受的到它的存在的,它很具体,像一个杯子,像一间厕所那样具体。但解释起来却很抽象。
一个杯子,你可以说:它是用来装液体的容器;一间厕所,你可以说:它是用来大小便的房间。但“爱”,尽管它很具体,但就是无法准确的描述。
她那时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女生,很单纯。或者说,还很单纯。她对我喜欢她这件事没有过多的感触,毕竟她还并没有见过我。但我认为她对我的态度不是对待一个正常“网友”或者“朋友”的态度。
对于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生来说,一个你不认识的男生跟你说他喜欢你,他对你来说是未知的,你很难不对他产生好奇心,很难不感兴趣。
但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对未知的好奇和兴趣,很容易让我误以为是她对我好感的回应。
她告诉我她消失是因为转学了,然后生病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治病。这我倒是不惊讶,因为她总是看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到7年后的现在也依然是这样。
我当时以为,等她回学校,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期待着,满心欢喜的期待着。
高中时,我们住的是学校宿舍。我们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所以每周日晚自习前班主任都会把我们的手机收起来,下周六晚自习后再发给我们。
没错,我们一周只有一天能“合理合法”的拥有手机的使用权。但是跟老师斗智斗勇是高中生永恒的宿命,我们会用各种方法尝试把手机搞到手。
现在想想小时候翻《孙子兵法》,唯一落到实处的就是那段时间。上交手机模型,留下真手机叫“偷梁换柱”;收手机时趁老师不注意把交了的手机再拿出来揣兜里叫“釜底抽薪”;下课后让同学拖住老师,摸进老师办公室把手机偷出来叫“调虎离山”。
为了跟她聊天,我连着好几个星期想办法把手机留了下来。不过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次行动中,我还没来的急使用“走为上计”,老师就给我来了个“关门捉贼”,还好我用“苦肉计”又是道歉又是卖惨才没落得个被开除的下场。
不能留下手机后,我们聊天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只能周末聊几句。
过了一段时间,她回来了。
由于她几乎半年没上课,还是继续读高一。我们学校高一高二的教室不在一栋楼,也没太多偶遇的机会了。
我是在她回来后大概一个月,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然后我去她们教室门口找她见了一面,说了会儿话。
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话,是一场说不上尴尬也算不上愉快的交谈。我很紧张,又想要表现出自然随意。好在已经在QQ上聊了挺久,也不至于无话可说。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事,算打了个照面吧。
如果把认识定义为“见过,且说过话。”那这是她第一次认识我,也是我第一次认识她。
不过,在这一年里,她的变化很大。她之前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回来后她变成了一个美女。我一直以为她在这一年里治病的同时顺便去整了个容。直到她6年后告诉我当时她只是白了,瘦了,长个儿了。
我到现在依然觉得,我对她的爱,不是因为她变漂亮了,因为我在她变漂亮之前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但在她的视角里,她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改变,只是由于生病瘦了很多,由于不怎么出门白了很多,由于年龄增长长高了很多,由于审美提升留了个觉得适合自己的发型而已。
我一直以为等她回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但是,她回来的这一个月她的生活发生了挺大的变化。她变成了一个美女,空降到了高一,可想而知她突然收获了很多人的喜欢和关注。
哪怕6年后的现在聊起那几年的事,她都会说那段时间有好多人莫名其妙的喜欢她,很疯狂的喜欢。有见一面就表白的,有见一面就纹她名字的,有不知道从哪里弄到她手机号给他发短信的,有各种各样的疯狂的追求者。
她确实有种让人很容易陷进去的魔力。她的脸不大众,但又不是奇怪的美,美的很自然。病怏怏的身体状态又给她带来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忧郁、深邃、娇弱到易碎的孤独感,跟她那张像被拉斐尔拿着精密的刻刀和画笔,认真的雕刻、临摹出来的作品般精致的脸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她像一个在古老遗迹中挖掘出来的,拥有神秘魔力的艺术品,让人好奇、珍视,让人为她痴狂,也为她心碎。如果你们认识她,一定不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
也是6年后,我才知道她这种气质不完全来自于她的身体状态。这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我未能如愿以偿。她并没有跟我在一起。她跟高一学音乐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叫何超。
何超跟也是她疯狂的追求者中的一个,不同的是他成功了。何超对她也是一见钟情,喜欢上她之后就每天都会去她的教室门口找她、等她、堵她。
如果是其他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痴汉、流氓。但何超是个帅哥。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生,面对一个帅哥如此猛烈的攻势,自然招架不住。她答应了何超。
如果我的青春是一部电影,很可能是一部纪实的现实主义作品。展示了一个普通人成长过程中的无奈、痛苦、和遗憾。如果她的青春是一部电影,或许是个文艺爱情片。她是被不幸的童年经历和孱弱的身体折磨着,看似高冷又脆弱,实则缺爱又坚强的女主;我是普通且深情的男二。现在,男主也就位了。
他们很般配,也很爱对方。但是,高中生幼稚的想法总是层出不穷。他们像爱情片里离不开彼此却又互相折磨的情侣一样,分分合合,兜兜转转,每次都遍体鳞伤,又每次都能绑好绷带继续拥抱。
就这样,他们谈到了高二。我也成为了一个即将毕业的高三学生。在过去的一年里,虽然他们两个分分合合还一直在一起,不过我跟她还是偶尔会联系。她经常会跟我倒她恋爱的苦水,我则会带着心酸安慰她,并时不时的在他们分的时间段里表达着我对她的喜欢。
不久,他们就经历了一次特别的分手。她跟我说他们不会再复合了。
这对我来说犹如拨云见日,终于,我的机会来了。
那天,两节晚自习的课间我跟同学出去溜达了几分钟。回来后我们班同学告诉我芷垣和小冉来找过我。之后的第二节晚自习我的心就没静下来过。兴奋的情绪太过浓烈,什么都看不进去,每分每秒都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下晚自习后我没找到她们,赶紧回宿舍跟同学借了手机,登上了自己的QQ。
现实,又给了我个大嘴巴。小冉跟我说,今天她来找我是想告诉我,她跟我们高三文科班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拨云见的不是日,是一盆冷水,把我浇的狼狈不堪。那时我才明白,我甚至连男二都不是,只是一个路人甲。
我的教室在四楼,高三文科男的教室在三楼,且刚好在楼梯口。隔天晚自习课间,我下楼时恰好碰见了小冉去见他,活蹦乱跳的。
此后,我也很少联系她了。她的这段恋情只维持了一周就结束了。后来她跟我说,跟高三文科男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何超。
高中生幼稚的想法总是层出不穷。
她告诉我当初没有选择我是因为,高三文科男能让何超更有压力,因为高三文科男也蛮帅的。
跟她联系少了以后我也谈过恋爱,不过也没维持多长时间。
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我就毕业了。由于高考成绩不理想,我选择了复读。成绩不理想跟我喜欢她没有任何关系,纯是我自己在高中三年不学无术,没有好好努努力的结果。
我没有在原本的学校复读,选择了一个其他城市的高中。她是美术生,升高三后就去沈阳集训了。那一年我跟她都离开了原来的城市。
复读的那一年,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虽说不上很努力,但比起之前最起码有好好听课了。那盆冷水给我的寒冷,我也渐渐淡忘了。
我再一次的想起她,给她发了消息,这时候已经是用微信了。我们又像刚认识时那般聊的很频繁,很开心。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了她当时跟高三文科男分手后又跟何超复合,然后何超出轨后她们再次分手。知道了她去沈阳集训,知道了离开何超后的她在沈阳认识了一帮新朋友,每天都过的很开心。虽然她后来把这段经历称为“堕落”。
她每天都会跟我讲她在沈阳认识的朋友,发生的故事。我则是乐此不疲的当着倾听者,听着她的喜怒哀乐。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我很快再次进入到了爱她的状态。
但是,很突然的,她再一次消失了。微信也好,QQ也好,怎么都找不到她。我很着急,我问芷垣,她也不肯说。这让我更加肯定她出事儿了。
芷垣没禁得住我软磨硬泡,给了我小冉当时的联系方式。
联系上小冉后,我再次软磨硬泡,终于知道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国庆假期前夕,她要从沈阳回学校,然后再回家。回到原来的城市,她又跟何超复合了。许久未见的两人一起住了一晚,拍了很多亲密的照片。
隔天,小冉把手机丢了。她的手机从不设置密码。一个“热心市民”捡到了那个手机,看到了那些照片,打开小冉的微信,把照片全都发给了小冉的父母,叫小冉的父母好好管管自己的女儿。
当时还没有“社死”这个词。但小冉在她父母那里,的确是社死了。她的父母很愤怒,整个国庆假期都把小冉锁在家里。小冉很痛苦,听小冉说这件事我也很痛苦。
但她还得上学,假期结束后就回了沈阳。她跟何超再次分手了。
本以为,这件事会慢慢过去,但狗血的来了。小冉,怀孕了。
小冉发现自己怀孕后,起初没敢告诉她父母。何超去沈阳找她,准备打掉。但都是高中生,正规医院没有家长签字不让做,不正规的医院他们又怕不安全。没办法不得不告诉家长。
小冉的父母来了,帮她做了流产手术,把她带回了家里。可想而知,这么短的时间内,小冉的父母就经历了两次地震,有多么愤怒和悲伤。也可想而知,小冉也经历了两次“社死”,处境有多么难过。也可想而知,我是有多么心酸和无奈。
小冉养好了身体后,还是得继续回沈阳集训。虽然我有很多心酸和无奈,但看着她终于从一堆烂事儿中走出来了,也蛮开心的。
我再次愚蠢的认为,经历了这段时间在网络上的陪伴,我跟她的关系可能会更进一步。
但她还是没有答应过我。
一段时间后,她又谈恋爱了。她跟她在沈阳认识的一个男生在一起了。那个男生叫辛付,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生。
辛付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就去世了,他的父亲工作很忙很少在家,一个人住在又大又空荡的房子里。
这个设定就很文艺爱情片。
她跟辛付一起度过了很甜蜜的三个月。
5年后,我们再次聊到这件事,她跟我说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高中生幼稚的想法总是层出不穷。
她跟辛付在一起又是为了报复出轨的何超。她在跟辛付的热恋期答应了何超的复合请求。一边在网上跟何超深情款款,一边跟辛付住在一起水乳交融。等集训结束时,她把她跟辛付热恋期的照片发给何超看,告诉他自己一直在脚踏两条船。
她的目的达成了,何超很崩溃。她则是悄无声息的搬出了辛付的家,就这样从辛付的世界消失了。
回学校后,她忙着艺考和高考,应该是没再和何超复合。
很快,我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高考,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高考。最后一科结束后,我问她:如果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她说:可以吧。
“可以吧”这三个字,又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是艺术生,填报志愿的时间会比我们更早。这就等于,只要我填她填的学校,我就能跟她在一起。
我再次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像之前每次满心欢喜的期待一样。
她报了辽宁师范大学,我查了一下,我的成绩是可以去那里的。我是蒙授,如果我报辽宁师范,就是二本文凭,如果我就报内蒙古区内的大学,就能是一本文凭。
其实关于这个,我没什么好纠结的。但我的父母和老师都很难接受我想去上二本大学。
填志愿那一天,我纠结了很久。
她喜欢我吗?她真的会跟我在一起吗?如果她注定不会跟我在一起,我愿意为了这渺茫的希望辜负父母和老师的期望吗?
现在想想,很多问题的答案其实都清楚明了。但当时我的脑筋怎么都走不出那堵围墙。
好在,那天我朋友跟我说了一句: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这次,我主动放弃了。哪怕这渺茫的希望让我多么向往,我还是放弃了。
作为“舔狗”,我一直不太合格。喜欢她这几年我也谈过恋爱,对于追她这件事,除了情绪成本和跟她聊天,听她诉苦,什么都没付出过。有的只有自认为的爱,和无尽的自我感动。
人们不愿意相信一见钟情,甚至不愿意相信爱,是有原因的。爱不是一道数学题,没办法用逻辑证明它。你的付出最多只能提高对方相信你的可能性,并不能完全证明你真的爱她。
所以在一段感情中,爱看起来是最重要,却又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秀、能让你快乐、能满足你虚荣心的伴侣未必不爱你,一个普通、对你好的人也未必就肯定爱你。
我跟她的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我也因为这段感情,变了很多。
我变成了一个很冷漠的人。我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但得到了一个更强大的自己。我知道卑微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报,只有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才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
上大学后,我开始健身、护肤、学习、读书、工作、创业、旅行、培养更多爱好和特长,所有让我自身能更加优秀的事我都不遗余力地去做。
我变帅了,在上学时就挣了挺多钱,有了很多体验和经历,能在人群中闪光了。我也谈过一次恋爱,也跟挺多女生有过暧昧和床第之欢。但我始终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
没错,我在大学时只谈过一段恋爱,维持了一个多月就分手了。也是那次让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了。
我只在乎我自己。如果认识了一个女生,我没感受到她对我的态度有热情的一面,那我就会马上远离她。我不仅只在乎我自己,我还讨厌不喜欢我的人,哪怕她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状态我都无法接受,我就要远离,我只愿意跟喜欢我的人继续相处。我坚定的认为,一个对你不感兴趣的人,你做什么都不会对你感兴趣。我不愿意给别人一丝丝伤害我的机会。
我自然也是不愿意伤害别人的。大多数情况我会告诉对方:我们可以维持良好的暧昧关系和肉体关系,但我不会谈恋爱。有些女生会接受,有些女生无法接受这种说辞,需要个台阶。这种时候我会用世界上最虚伪的话语来为她搭这个台阶。
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恶心的鬼话都说得出口。常见于三种人,我称之为“表白者”、“借钱者”和“狡辩者”。
借钱者会用最虔诚的语气、最卑微的态度、最真挚的情感、最肯定的保证,祈求你的信任和同情,借到钱之后用不了几天就会恢复他不可一世的样子。常见话术:“我最近实在太难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咱俩这关系你还不相信我吗?”、“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人吗?”、“最多一个星期,我一定全还上。”、“就这点钱你至于吗?过几天我肯定还你。”、“我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狡辩者善于装傻充愣。只要你没有切实的证据,不管你多么清楚他的行为和话语中的漏洞,他都会死不承认,装作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必要时还会道德绑架。常见话术:“我太困了就没看手机。”、“你在说什么啊?”、“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你根本不信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不起我错了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每个表白者都有一套自己的表达方式,但内容大同小异。他们用这套表达方式,在不同的时间,面对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甚者可能在同样的时间,跟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常见话术:“你很特别,跟别人不一样。”、“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我想睡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就不想睡你了。”、“我已经很久没喜欢过别人了,你是这么多年唯一让我心动的女生。”、“没有不理你啊,你想多了吧?这两天我挺忙的。”、“行,既然你想分那就分吧,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很长一段时间,每次我遇到不接受“我不谈恋爱”这个说辞的女生,我就会搬出表白者的话术。这种话,对方信不信并不重要。对对方来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说出来。当你说出这些话对方就会站在道德的红线内,即便最后不欢而散,对方也有理由在道德上谴责你,自己以受害者身份全身而退。这样,她便有了人格上的保障和安全感,你们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就这样又充实又混蛋的度过了我的大学生活。另一边,小冉的大学生活好像并没有高中时那么“跌宕起伏”。
据她说,她上大学后没有谈过恋爱。她大三时确诊了抑郁症,因为抑郁症睡不着,又引发了心律不齐、心悸、免疫力低下。又因为这些患上了玫瑰痤疮。大学后两年一直在跟病痛斗争着。
大学时,我偶尔还是会想她。也聊过一两次,每次都很客气的聊几句场面话就结束了。
大三上学期开学前,我去我们上高中的城市住了一晚。买了隔天从那里飞往呼和浩特的机票。晚上在酒店,我突然很想她,很想见她一面。那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我退了机票,很快买了半个小时后去沈阳的火车票,收拾好东西就奔火车站了。到沈阳时,已经早上六点多了。我开了间房,打算睡一觉,状态好一点见她。
睡醒后已经下午了,作为一个不速之客,我很紧张。我打开微信跟她说:我来沈阳看你了,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忙的话在你校门口见一面也行。
她跟我说:我学校在大连。
“辽宁师范大学”这个名字,怎么看怎么像在沈阳。她集训也在沈阳,我在潜意识里把她跟沈阳绑定在了一起。
“我学校在大连。”
经过这场巨尴尬的乌龙后,我也没好意思再找她聊过了。这是我们在大学期间最后一次聊天。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很快我们就毕业了。
我再次跟她联系上是在毕业一年后,也就是今年。之前的故事中很多关于“后来、x年后”的时间线,指的都是这个时段。
毕业一年后我还是在做着大学时在做得工作。我再联系她时,她去老家听蒙医身心疗法的课,然后被疫情困在了老家。
她这时候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果她没有被疫情困住,她应该很快就会回她男朋友那里,或许我也没有机会跟她交流。或许是玉帝给了我一次解开心结的机会。至于为什么不是上帝而是玉帝,我不想解释了。
她的男朋友,是在20年疫情大爆发时认识的。当时都被困在家里,她在网上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老汪。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八个月之后,小冉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当时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小冉告诉他自己又黑又胖你别介意,他说:好啊。
我刚听完这个故事时,很嫉妒。不是羡慕,是嫉妒。当然,这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男人挺不错的。
他大小冉8岁,是一个拳击教练。据小冉所说,他是一个很温柔、很佛系的人。甚至我自己都觉得他很适合目前的小冉。
在这段时间的交流中,我补齐了当年除自己以外的故事线。更重要的是,也让小冉认识到了我。
如果把认识定义为“对对方有所了解。”,那这是她第一次认识我,可能也是我第一次认识她。
我们这次聊了两个多月,几乎每天都在聊。聊过往、聊琐碎、聊梦想、聊家庭、聊生活、聊爱好、聊未来,聊能聊的一切。这段时间我们有过快乐、有过共鸣、有过争辩、有过悲伤。她在我的心里愈发具体,我想我也在她心里初具雏形。
我毫无悬念的再一次爱上了她,但这次坦然了很多。
她跟我说,如果我比老汪更早出现,像现在这般让她了解到我,或许她会跟我在一起。大学时的我,肯定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现在的我,相信。尽管她没有承认过,但我依然相信她在那两个月对我心动过。
当她也慢慢了解到我曾经的心路历程时,她对我的情感中总是带着一丝亏欠与内疚。我虽说经常叫她不用内疚,但深处却自私的希望她能永远带着内疚记得我。其实,她并没有伤害过我,伤害我的只是我自己过于敏感的内心。
7年前,在她的视角里,我也是一个突然蹦出来的疯狂的追求者。在那段日子里,我扮演了一个倾听者、等待者、付出者,但始终没有扮演我自己。我未曾让她了解过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一味的想让她知道我有多么爱她。
或许她当初拒绝我那么多次,并不只是因为我不够帅气,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认识我。这次,不仅让她认识了我,也结开了我的心结。“爱”这种朴素的情感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大学时所谓“强大”的我,只是一个害怕受伤到不敢去爱的胆小鬼。真正强大的人,从不吝啬付出,也不惧怕伤害。
两个多月后,疫情有所缓和,小冉回到了老汪身边。我们再一次失联了。
我还是每天都会想她。但这次没有任何埋怨和悲伤。我会带着这份爱意,奔赴自己的未来。
而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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