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天要吃两碗饭。一碗是净米,白丝丝的看着好看,一碗是拌了酱油的,黄澄澄的闻着诱人。
吃饭很重要,尤其是对春桃这样不太专注生活里其余乐趣的人来说。且,将温饱与喜好合二为一,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思至此,春桃更觉得满足。
首先是器皿的选择。白饭配木碗,黄饭配铁碗:黄饭配木碗,酱油汁会渗进看不见的裂隙,很难清洁倒是其次,主要是此后吃别的食物,总有一股淡淡的涩涩的酱油味,像是茶壶里的茶山,春桃不喜欢这样,他喜欢食物的纯粹;白饭配铁碗,又太过于冰冷了。食物可以单调但不能没了热情,果腹尚可乐趣却没有了。
然后是吃法。黄饭可大快朵颐,细品会咸的厉害。白饭需细嚼慢咽才可吃出米的精致。
长年累月的尝试让春桃吃出了经验与感觉。吃黄饭可以用寻常的米,酱油的优劣春桃吃不太出来。吃白米就要买上好的米,有的时候还要炒一两盘素菜下饭。
对春桃极为不满的是他的家人,春桃从前劳作,攒了些积蓄。两年前便开始闲在家里研究吃饭,吃黄饭容易,打酱油用不了多少钱。吃白饭则成了奢侈的行为,从木碗到米, 从米到配菜,春桃对此极为考究,亲力亲为,花起钱来也大手大脚。家人起初总是祈祷着春桃能多吃些黄饭少吃些白饭,但春桃似乎慢慢来了兴致,吃白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家人开始有了入不敷出的预感和担忧。
那天春桃慢悠悠的吃着白饭的时候。家人终于忍不住摊牌了,而春桃毫不理睬,拿着木筷仔细地挑出了米饭里的一条米虫。
你太过分了。家人夺门而出。找到了村长来主持公道。
村长年纪大了,等听完了春桃家人的絮叨,再出门来到春桃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了。春桃还在吃饭,也不知道是中午的饭没吃完还是晚上自己新煮了。
怒不可遏的家人对春桃厉声斥责,村长假装做着和事佬,心里的天平却是倾向春桃家人那一方的。
春桃。你把太多精力放在吃饭上了。村长说。末了,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值得。
见是长辈,春桃只好开了口。
这又怎么只是吃饭呢。春桃说。
村长和春桃家人都觉得春桃疯了,然而他们不能也没有钱让大夫给春桃看病。思来想去他们也觉得这是件无伤大雅且难以启齿的小事,除了花些钱外,春桃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经过商议,春桃家人把春桃装钱的匣子锁起来了。没有了白饭也没有了黄饭,取而代之的番薯和米粥。
春桃不吵也不闹,跟从前相比他只是瘦了些。家人很是满意,但他们马上发现了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源于何处,他们并不知道,只是隐隐的,隐隐的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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