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

1

  凌晨两点半，街上还是一样热闹。

  烂醉如泥的男人被穿着暴露的女人扶着，在街上肆意呕吐。

  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2

  这是市里臭名远昭的黑街。喝酒嫖娼赌博吸毒，就是这里的标签。

  何元是刚搬来这里的，独身一人。他不是街上那些烂醉如泥的一份子，搬来这里完全就是个偶然。他是刚毕业的外省大学生，没找到工作，找房子的时候只能挑最便宜的。当他搬过来才知道这条街的真面目。迫于生计，他还是选择留下来。毕竟这里的房租他也只是能勉强支付而已。

  包租婆是个又矮又瘦的女人。但很注重打扮，穿着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阔腿七分裤和露脐装。她应该有50岁了。或许是因为着装的问题，看起来只有40岁。何元看着眼前这个短发的女人，她倚靠在何元房间门口抽着烟。吐出的烟圈让何元忍不住咳嗽起来。但女人丝毫没有在意，只是盯着摆放行李的何元。

  “一个月800块。看在你是大学生的份上，我不收你水电费了。”女人又吐出一口烟。何元看见了她满是刺青的手臂。

  “谢谢……那个，我叫何元。”

  “……我叫……阿该死想不起来了！你就叫我老烟吧，周围人都这么叫。”

  “这……这不太好吧……”

  “阿想起来了，我叫潘琳。随你怎么叫都行”

  “那，潘阿姨……”

  “啧啧，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阿姨，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叫姐姐好了。”

  “姐……姐”

  “以后可要长点心了。”她呼出一口烟，“日子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阿？什么？”

  “没什么，你忙吧。”女人走出房间。

  奇怪的女人，何元没多想，继续收拾行李。

3

凌晨一点。

  何元才收拾完毕。虽然东西不多，但收拾起来还是很费劲。

  出去透透气吧！虽然很晚了，但貌似这条街没有晚上……而且肚子还饿着呢。何元望着楼下烂醉的男女想道。

  何元来到吵吵嚷嚷的街上，摊档很多，而且都坐满了人，看起来都不是些容易伺候的主儿。男人大都光着膀子，露出油腻的肥肉，女人大多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裙子。     

  何元挑了一家比较冷清的摊子坐了下来，说是比较冷清，其实也不少人。隔壁的摊子，一个看起来和何元差不多大的女人貌似喝醉了，疯疯癫癫的让和她一桌的男人陪她喝酒。和她同桌的男人推开了她，直接起身走了，只剩下女人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喃喃地说些什么。

  点的凉面来了。何元正准备起筷，突然桌子震了一下，一只纤细的手拍在了桌子上，在何元惊诧之时，那手却直奔何元的手，抢下他的筷子，何元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手的主人已经开始狼吞虎咽了。

  何元没有制止她。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头发凌乱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凉面。这女人，妆容和其他女人别无二致，劣质的化妆品被胡乱地涂鸦在她脸上，头发有点儿卷，但没有染过，穿着露脐的酒红无袖背心搭配紧身牛仔七分裤，耳钉倒是很不适合的淑女，是一朵小花，只戴了一边。

    正当何元看得入迷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喂，有没有酒？”

    “啊？”

    “啤酒就行，我要喝酒。” 

    “噢噢！好！” 何元慌忙点了一罐啤酒。

    “喂，你不喝？”

    “我……我不会喝酒。”

    “一个人喝没意思，陪我喝。”

    “好……”何元忐忑地又点了一罐。

      女人拿起啤酒仰头一饮而尽，啤酒溢出来顺着她的脸颊两边流下，她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倒是何元慌了手脚赶忙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她。女人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纸巾。

    “喂，你，刚搬过来？”

    “阿，是的，今晚刚搬过来，住在……”   

      “噗嗤”女人的笑声打断了他“我还没开始问呢，你就急着把家底都抖出来？”

      “阿……不好意思。”何元尴尬得挠挠脑袋。

      “犯事了？还是躲债？”还没等何元回答，女人便自问自答起来“不过看你的样子也没种犯事。”

      何元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人突然起身，望着远处“喂，你，名字。”

    “阿？噢！我何……何元。”

    “阿，烂名字。”

      没等何元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迈开了步伐，何元呆呆地看着，不知哪来的冲动，朝远方喊了一嗓子“喂！你……你呢？”

      远方没有回应。女人快步走着。何元的目光暗淡下来，忽然耳边传来女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羽晴。”

    她撩拨头发远去的身影，何元久久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