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事,我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绝望进入。正如去海边时,我带着随时会淹死的确信前往一样。但是这么说,决不意味着我在自暴自弃。非但如此,我大概一直到死都不会丢掉快活。这种确信无疑的绝望,甚至成了一种愉悦。那是一种近乎信念的东西——有清醒的意识、勇气和乐趣、足以支撑着我走完今后的人生路。不需要快乐,也不需要灵感,只凭义务感就能好好走下去的自信。用蚂蚁意志,一直高唱蝉的歌曲的自信。”
—— 《山月记》
如果说2019还怀揣着逃避现实的侥幸,“总是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吧?”,2020,终于通过粗粝的摩擦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复杂的维度和精度。一边赞叹于它的精巧,一边又不得不对于无法置身事外的自身而悲叹。事实上,书籍、艺术、电影,无不来源于生活;难怪说,年老的人会获得睿智。那么,介于年轻与衰老之间的自己呢?
面对不得不长大的自己,羞于启齿再谈的理想,这一年真是绮丽啊。仿佛是一个挑衅者在说,你不就是叶公好龙吗,确定想试试看吗?好,我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窗外。
这一年间,努力把自己置于一名“社会意义上男性”的角色里,声音尽量宏伟,语气尽量平静,使自己不作为一名理所因当的依附者而失去尊严。同时,又因喜爱着女性的特质,希望自己柔美、健康、温柔,五光十色,拥有不被评价和穿高跟鞋的权利。这些本应当是真理的常识反而需要被一再确认——实际上,追求美( 心灵和外表)理应是每个人的天分。
远在在选择读博、辞职之前,认识了许多优秀的前辈和同龄人。他们对于自我的认知,随着知识的积累,镜子上的雾气逐渐散开,那张画像越便来越清晰。这曾经是我以为的理想工作。——荒谬的是,2018原以为“恶”仅仅是出自于知识的匮乏,直至今年,长途跋涉进入这座城中,才发现二者毫无联系。藏污纳垢之处,甚至是活生生的社会学研究场。能看到《茶馆》、《骆驼祥子》,能看到莫言、余华,理解了中文作家独特的生态语境;于是常常有一种恍惚感:这都2021年了,整个世界为瘟疫发愁,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经典文学角色?
有时候,把一些人与事粘贴在旧时代,毫无违和之感:为了生存不断向下兼容高举反智大旗的“阔小姐”,为了向上突破阶级而精于算计的“小商贩”(科研也不过是一个手段),而评价他人则给妒忌、仇恨、党同伐异以滋养的土壤、对最优者的集体围剿、最弱者的集体蚕食…群体的狂欢下,你可以预见他们的行为、动机和路径,话语的原意。也能预见那毫无生气的科研结果。毕竟,我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完完全全忽略了一点,科研是生活的一部分,科研是离不开人的。
本以为在那样的环境中,更要把步子迈得大一点,声音踩得响一点。恰恰与嫉妒、议论的你人期待的相反,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仅仅是为了存在——虽然舞台上的人又要发问:存在?存在是什么?在那些黑色幽默的舞台时刻,忍不住被那些“活过来的”文学角色笑出声来。
感谢经历的洗礼,在一整个夏季的自省中,用一些激烈的生理反应换取了快速地成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文学作品,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假以时日,将之化为笔下,一定是一篇篇长幅巨作。无它,仅仅是来自于生活的赏赐。
比起刻苦,幸运还是更多一些。总有援手伸出,即使没有那么及时。命运又再次将我剥离出来,不要我观察更深,免得凝视深渊太久。
这些经历并没有在脑海中形成过多的回响,反而加剧了来自原始的最初的嗡鸣声。
“我 不 要 换 取 的 自 由 ”。
你说,生活苦吗?当然不是。如果翻看相册,满满当当都装载着的得这个靓丽的世界。谢谢雅雅对我无限的倾听,Annie的爱,谢谢福玉清风一样的主动友好,惠哥永远无声的陪伴,许多师兄的帮助,远方的师妹和家人,漂亮的世界,美好的艺术,看不完的书。足够的信息量让我抵挡住了本质上的观念不合:我们究竟应该利用人性的恶还是善去维护世界?这是每个人都该问自己的问题。如果回答了它,把自己不过当作是自然界中的一员,许多科研问题也就变得轻巧起来,所需要的不过是稍加磨练。
而练习与重复,是最不费功夫的。
现在的我具有了一种责任感。不仅仅再是来自于对未知的迷恋,更是对“自我”的保护。要更加努力,轻松地努力,使劲儿地努力,变着花儿地努力。用蚂蚁的意志,高唱一曲蝉的歌曲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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