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智者说过:“文化是你忘掉一切过去刻意学习过的东西之后剩下来的。”
首先有必要先说说原始主义,因为一切的主义最后都要回归到原始主义,原始主义就是自然,就是根本。
其次用精神或原则这两个词来形容事情太含糊了,而且暗示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不如主义更直接更有思想,这就是品味的陀螺,不同时代不同人物的评价截然不同,这个词本身是从莎士比亚的作品中借来的。各种新思想与其说是在与愚昧做斗争,还不如说是在与牢固的知识做斗争。斗争并不只是在对手之间,也在每个思想家自己的脑子里进行。
各种主义者(派或式):
一、道德主义:道德主义的目的不止于道德,覆盖面更广,是要通过压制个人有悖常规的言行甚至思想来压制可能会扰乱现状的东西。每个人都像警察一样看管着自己,并作为社会压力的一分子看管着邻人。道德主义同公开的政治压迫并行不悖,异曲同工。它的目标是保持体面。
二、人文主义者:理性与自然是幸福生活的最好指南。它可能否定上帝,并且以人来衡量一切。代表人物西塞罗(“习惯造就第二天性”),彼特拉克(“我不同于我所知道的所有人”),泰伦斯(“我是人。人的任何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陌生”)。
三、乌托邦主义者:乌托邦是希腊文中意为“不存在的地方”,用来指理想的境界,也带有“不可行”的另一层意思。三部乌托邦著作:莫尔《乌托邦》,培根《新大西岛》,康帕内拉《太阳城》。莫尔希望通过民主平等来实现公正,培根希望通过科学研究来实现进步,康帕美拉则希望通过合理的思维、博爱和优生学来实现永久的和平、健康和繁荣。三人在一条原则上意见是统一的,即人人都应该劳动。(共产主义算是乌托邦主义者留下的遗产)
四、堂•吉诃德式:塞万提斯通过对书中人物的刻划把小说分成两个部分,骑士做事总是出于最崇高的情操,而他的扈从虽谈不上卑鄙,却是世故粗俗的。堂•吉诃德荒缪的行为并不影响他的原则,如果仔细注意他的规诫和责骂,尤其是在精彩的第二部分中他的高谈阔论,便会发现他的原则是合理的、公正的。这两种品质确定了道德完人的定义。堂•吉诃德式这个词便包含了这两种美德,它的意思不是疯狂,而是理想主义——乌托邦主义。
五、路德派:教徒信仰的是圣体同质,面包和葡萄酒也就是耶稣的血和肉,它被称为真正的存在。它是一个奥秘,而不是哪个披着神袍的人施展的法力。
六、加尔文派:把面包与葡萄酒只看作象征,只是通过它们来提醒人们记住那最后的晚餐。耶稣无处不在,因此也存在于圣餐之中。(比如我们的身体是怎么自行治愈疾病的?有时是靠“神奇”药物的帮助,有时是由于吃了其实是用面包做成的假药片所起的心理作用,偶尔是因为受到感情上的冲击)
七、柏拉图主义:人好比坐在洞里,背对洞口,目视内墙,所看到的只是对外部世界的黯淡的反应。他的意思是说,感官对于存在的永久形式的印象是不完美的。人应该注意的是这种永久形式。如果不断努力,人就能够提高境界,从热爱世俗的东西转向热爱由纯形式构成的永恒的美。
柏拉图式的爱情现在通常只是用来指没有性关系的爱情。一个重要的观点经常被如此简化,结果无法用它来形容对于纯粹的追求这一西方文化中长存的奋斗目标。许多 不一定与宗教或纯科学有关的个人和运动常常声称追求或已实现了纯粹的爱情、思想或艺术形式,这是一种类似于原始主义的愿望。
柏拉图的理想是统治者兢兢业业,理智地管理国家事物,总体来说,威尼斯共和国的成功可以说是最接近这一理想的了,威尼斯还是法律理论的先驱,是政治学的发源地,是歌剧的摇篮。
八、亚里士多德主义:物质具有根本的重要性。他教导说,财富、朋友和舒适是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是德行的先决条件;任何理想的可能性都是建立在自然(物质)的基础之上。
九、风格主义:在艺术绘画中,随着所掌握的知识日益确切,创意逐渐减弱,完美上去了,灵感却下来了。这种艺术强度的下滑被称为风格主义,很有暗示性的一个名称。(艺术并不进步,人的道德品质也不会进步)
十、拉伯雷式:用来形容表面上意思显而易见,但真正的本意却几乎相反的东西。正如他的著作《巨人传》,荒唐的传说数以百计,拉伯雷这位滴酒不沾、头脑清醒的人被说成是贪吃贪喝的酒鬼。人的生命,包括所有更高形式的努力的基础是肉体,肉体的寓意是,人性本善,并不邪恶。“肉欲”是拉伯雷用来攻击僧侣禁欲主义理想的一种方式,禁欲只能是理想。”理性”?我们这儿从来不用。
拉伯雷把身体看作驱动人取得成就的力量。一旦社会、艺术和泰莱姆式的快乐实现之后,胃口先生和欲望小姐便显得滑稽而不下贱。我们千方百计地满足自己的食欲和性欲,这是荒缪、可笑和十分滑稽的,而最滑稽的是我们看到了有些行为的荒唐之后,任不断地重复这些行为——明知后果如何,还是一日三餐照样大吃大喝,并且随心所欲地干妖精打架的勾当。
拉伯雷的观点捍卫了人的尊严。这种说法看上去自相矛盾,实则不然。他提醒人们,看待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忘记其他事物之间的比例,由此清楚地说明自然并不污染精神。
十一、蒙田式:他的著作《随笔集》是思想的宝库。这里我们引用他的一段话就可以理解他的主义。“坦白说,我发现自己内心有着无限的深度和广度。我所了解到的东西只能促使我去更进一步学习。由于我常见的弱点,我经常采取冷静的意见,并且憎恨那种自认为完全正确的蛮横和傲慢,因为它是我节制和寻求真理的大敌。”
他提出成功的教育是“培养而不是填塞”,教学应该培养自然倾向,导师应该观察学生,听学生意见,而不是一味地“像往漏斗里灌水那样在学生的耳边大声喊叫。”正确的做法是“严厉的慈爱”。蒙田具有真正的世界主义者精神,反对国家自吹自擂。
十二、庞大固埃主义者:庞大固埃主义的基础是崇高的思想境界,把一切东西都往好的方面想。拉伯雷把这种力量象征性地归功于一种名叫庞大固埃的植物,这是个杜撰的希腊词,意思是它给人以一切好的东西——知识、自我提高、旅行,以及最重要的满足感。(拉伯雷和蒙田都是乌托邦主义者和人文主义者,也是庞大固埃主义者)
十三、斯多葛主义者:禁欲主义者,要想尽量过好生活,就必须严守道德,因为这样可以避免麻烦,减少遗憾。在生活面前,要冷静沉着。
十四、帕斯卡式:大起大落的生活让伟大的思想家感到其乐无穷,因为他不断激发着感情和行动。静止安定的人是不幸福的,穷极无聊,腻烦死了。帕斯卡明白理性主义者所不能理解的道理,即最基本的是身体和身体的感觉,不是思想和理性。“企图成为天使的人最后变成了野兽。”,“人需要不需要爱情?不要问——要去感受。”在帕斯卡看来,人是可怜的,但也是伟大的。在宇宙这座天平上,他非常渺小,“一滴水就能把他置于死地;他像一棵柔弱的芦苇。”但是,他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他热爱人类,希望他们能够得救,以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帕斯卡赌注”即由此而来。
十五、马基雅维利式:用来指残暴行为的极致。源于他所著《君主论》,不过要了解他写作之时意大利的背景。
十六、清教徒式:清教徒一词中的清指的是宗教制度以及对其进行整肃所需要的政治改革,与路德和他的福音传道者们所做的事一样:罢黜主教及其下面的一群官员;略去礼拜仪式中的着装——蜡烛、十字架、法衣等;简化礼拜仪式,回到福音的教诲中去。它是原始主义和反对“罗马式迷信”和“天主教”的一种准科学的思想的结合。确实,福音教导人们要行为检点,在生活中自觉遵守道德,但仅仅因为简化礼拜仪式和唤起人们的良知就推断清教徒禁止娱乐和艺术是不符合事实的。
其实,作为一个整体,清教徒的遗产利弊参半:一方面容忍个人良知,还有与其相连的参与政府的民主权利,以及对社会正义的要求;与这些并存的却也有对异见者的迫害和对女巫的屠杀。一方面欢迎充分享受生活、艺术和肉体的愉悦,另一方面又存在着从高度的责任感中产生出来的禁欲主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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